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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燕满心不解,但还是依言去了。
不多时,周嬷嬷便跟着云燕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恭敬的笑。
“老奴参见娘娘,娘娘万安。”
“起来吧。”苏瓷靠在软榻上。
她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蹙着眉,似乎十分不适。
“娘娘凤体不豫?”
周嬷嬷立刻关切地问。
苏瓷轻轻咳嗽了两声。
“无妨,许是前几日太过劳累,又忧心陛下的事,有些心气郁结。”
她说着,目光落在周嬷嬷身上。
“倒是你,前日救了念安,是大功一件。本宫身子不爽利,还没来得及好好赏你。”
周嬷嬷连忙跪下:“能为公主殿下分忧,是老奴的福分,老奴万万不敢求赏。”
“好,好一个忠心的。”
苏瓷点了点头。
她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急,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娘娘!”云燕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为她抚背。
“快!传太医!”
很快,张太医等人便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张太医愁眉不展地跪下。
“回娘娘,您这是忧思伤脾,心力交瘁,导致气血不畅。臣……臣这就开方为您调理,只是这病根在心,药石之力,恐怕收效甚微……”
苏瓷听完,虚弱地摆了摆手。
“本宫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她喘了口气。
“寻常的方子,怕是没用了。”
她忽然看向周嬷嬷。
“周嬷嬷,你那祖传的秘方,既然能治小儿的急症,想必……对本宫这心病,也该有些用处吧?”
周嬷嬷心头一跳,脸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惶恐。
“娘娘,这万万不可啊!老奴那方子是虎狼之药,只对小儿惊风有效,您是万金之躯,怎能轻易尝试……”
“放肆!”
一声呵斥从殿外传来。
萧执一身龙袍,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刚下早朝,就听闻苏瓷病倒,立刻便赶了过来。
他几步走到榻前。
“太医治不好,还不许旁人治?”他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太医,又转向周嬷嬷,“朕不管你用什么方子,今天,你必须把皇后给朕治好!”
“若是治好了,朕保你周家三代富贵!”
“若是治不好……”
萧执的声音陡然转冷。
“你就提着**老小的脑袋,来见朕!”
周嬷嬷吓得浑身一抖。
“老奴……遵旨!”
“老奴这就去为娘娘拟方抓药!”
一碗黑褐色的汤药,很快被呈到了苏瓷面前。
周嬷嬷亲自端着药碗,
跪在榻前:“娘娘,请用药。”
萧执坐在床沿,神色紧张地看着苏瓷。
苏瓷没有立刻去接。
她只是看着那碗药,忽然开口。
“周嬷嬷,本宫记得,你上次说,这方子里有一味主药,极为罕见,是你家乡的特产,对吗?”
周嬷嬷心中一咯噔,面上却不动声色:“回娘娘,是的。此药名为‘还魂草’,有安神定惊之奇效。”
“还魂草?”苏瓷笑了笑,
“本宫读过几本南疆的杂记,倒是在上面见过一种花,花开无叶,色泽妖异,功效与你说的‘还魂草’颇为相似。”
“只不过,那花不叫‘还魂草’。”
“它叫,幽昙。”
周嬷嬷端着碗的手,猛地一抖。
她脸色瞬间惨白。
“老……老奴不知娘娘说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苏瓷缓缓坐直了身子。
“那你知不知道,幽昙本身无毒,但若与龙葵草一同熬煮,便会生成一种慢性剧毒?”
“这种毒,能迅速缓解高热,让人在中毒初期精神倍增,看似好转,实则是在用最霸道的方式,透支人的生机,侵蚀五脏六腑!”
“待毒入骨髓,心脉寸断,神仙难救!”
苏瓷每说一句,周嬷嬷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说到最后,她已经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你给念安用的,是这世上最恶毒的续命汤!”
“你不是在救她,你是在杀她!”
“哐当——”
药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周嬷嬷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地辩解:“不……不是的……娘娘冤枉……老奴没有……”
“没有?”萧执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妇人,像在看一个死物。
“刘福。”
“奴才在。”
“把人证带上来。”
殿门被推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被禁军押了进来。
其中一个,正是当初给中毒事件运送碗碟的那个失踪的车夫。
另一个,则是周嬷嬷在宫外的儿子。
周嬷嬷看到自己儿子的那一刻,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不……不要……”
“你以为你把家人送出城,就万无一失了?”
萧执冷笑。
“朕的天下,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说吧。”萧执看向那个车夫,“是谁,指使你调换了那批碗?”
车夫早已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地指向周嬷嬷的儿子。
“是……是他!是他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小的这么做的!他说他娘是宫里的贵人,背后有摄政王撑腰,保证小的平安无事!”
“赵文谦。”萧执轻轻念出这个名字。
他转头,看向已经彻底瘫痪的周嬷嬷。
“好,好一个摄政王。好一个忠心护主的老奴。”
“你既如此忠心,想必,也很想看看你那被送出城的家人,现在是什么下场吧?”
“来人。”
“拖下去。”
“凌迟处死,诛九族。”
“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敢动朕的皇后和公主,是个什么下场!”
苏瓷站在原地,只觉得遍体生寒。
凌迟,诛九族。
这些只在史书中见过的,代表着极致酷刑的词汇,此刻竟活生生地在她面前上演。
她才刚刚救了上百条性命,他转眼却要因一人之过,而屠戮上百人。
云燕和殿内宫人早已吓得软跪在地,抖如筛糠,连头都不敢抬。
萧执缓缓走到苏瓷面前,伸出手,想**她的脸颊。
苏瓷下意识地侧首避开。
他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你在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