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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福的头埋得更低了:“那赶车的车夫是个生面孔,事发后便不见了踪影,禁军正在全城搜捕,但……恐怕早已逃出京城了。”
线索,就这么断了。
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不愧是赵文谦的手笔。
“传朕旨意。”“凡此次中毒事件中,家中有伤亡者,皆由国库抚恤,赏银百两。所有受害者,三年之内,免除一切徭役赋税。”
“另外,告诉慕容景,让他去查。从张记米行,到同仁堂,再到内务府的库房,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经手的人,给朕往祖上三代查!”
“朕要知道,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朕倒要看看,赵文谦能护得住几个!”
萧执的眼中,杀意凛然。
刘福心头一颤,连忙应是。
“还有,”萧执顿了顿,目光转向云燕怀里抱着的念安,“从今日起,凤仪宫的安危,由禁军直接接管。所有饮食,必须经过三道检验。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是,陛下。”云燕紧了紧怀里的孩子。
就在这时,她怀里的念安忽然“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小脸涨得通红,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云燕脸色一变,连忙伸手去探小公主的额头。
滚烫!
“不好!”云燕惊呼,“公主发热了!”
萧执立刻大步上前,从云燕怀里接过孩子。
那烫人的热度,透过襁褓传到他的掌心。
“传太医!快传太医!”
萧执抱着女儿,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整个凤仪宫,瞬间乱成一团。
太医们提着药箱,一路小跑,几乎是用滚的冲进凤仪宫。
念安躺在小小的床上,小脸烧得像一块红炭,呼吸急促,小嘴里不时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
苏瓷也被惊醒了。
她顾不得自己身体的虚弱,撑着坐起身,一脸焦急地看着被太医们围住的女儿。
几位御医轮番诊脉,个个额上冷汗直流。
“怎么样了?”萧执紧张询问。
张太医颤巍巍地跪下:“回……回陛下,公主殿下这是急症,来势汹汹。似是受了惊吓,又染了风寒,邪气入体,高热不退……”
他说了一大通病理,却迟迟拿不出一个有效的方子。
“朕要听的不是这些!”萧执一脚踹在旁边的香炉上,“朕要你们救人!”
“陛下息怒!”太医们齐刷刷跪了一地。
“臣等……臣等立刻开方!”
几副退热的方子很快开了出来,汤药也被火急火燎地熬好。
可一碗碗苦涩的药汁灌下去,念安的高热却丝毫没有退去的迹象,反而烧得更厉害了,甚至开始出现了轻微的抽搐。
苏瓷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得无法呼吸。
她也是大夫,她知道,这种情况有多危险。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殿内弥漫着绝望气息的时候。
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
“老奴……老奴有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众人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衫,头发花白的老嬷嬷,跪在了殿门口。
是周嬷嬷。
她是宫里的老人了,早年曾在太后宫中伺候,后来因为年老,被分到了浣衣局做些轻省的活。
刘福眉头一皱,厉声呵斥:“大胆奴才!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是你敢擅闯的?”
周嬷嬷没有理会刘福,只是重重地对着殿内的萧执和苏瓷磕了一个头。
“陛下,娘娘,老奴的祖上曾是走南闯北的赤脚郎中,留下过一个专治小儿高热惊风的秘方,百试百灵。”
她眼神诚恳,抬头道:
“老奴的孙儿,当年也是这般高热不退,太医都说没救了,最后就是靠着这个方子,才捡回了一条命。”
“求陛下和娘娘开恩,让老奴试一试吧!救不回公主,老奴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张太医立刻出声反驳:“荒唐!宫中用药,何等严谨!岂能用这些来历不明的乡野偏方!若吃出了什么岔子,谁担待得起?”
“担待不起,就用你的命来担!”
萧执猩红着眼,盯着张太医,“你们治不好,还不许别人来治?难道要朕眼睁睁看着公主烧死吗!”
张太医被他眼里的杀气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让她……试试吧。”
苏瓷带着一丝颤抖说道。
萧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去准备。”他对周嬷嬷说,
“若是治好了公主,朕重重有赏。若是治不好……”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股森然的寒意已经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冷战。
周嬷嬷立刻起身,报出了一串药名。
大多是些常见的清热解毒的草药,但也夹杂着几味非常罕见的,连张太医都闻所未闻的药材。
药很快抓来,在殿内用小炉子单独熬制。
不一会儿,一股奇异的草木清香便弥漫开来。
药熬好后,周嬷嬷亲自用小勺,小心翼翼地给念安喂了下去。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念安急促的呼吸,竟然渐渐平稳了下来。
又过了一刻钟,她脸上的潮红,也褪去了不少。
张太医连忙上前,伸手搭脉。
“退了……热退了!”他失声叫道,“脉象也稳住了!”
萧执一个箭步冲到床边,伸手探向女儿的额头。
那股骇人的滚烫,果然已经变成了温热。
他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了下来。
苏瓷更是喜极而泣。
她扑到床边,握住女儿小小的手,眼泪无声地滑落。
周嬷嬷立了大功,萧执龙颜大悦,当场便下旨将她提为凤仪宫的掌事嬷嬷,赏金千两。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也传到了宫外。
摄政王府。
赵文谦正靠在榻上喝药,听着心腹的汇报,嘴角冷笑。
“做得好。”他淡淡地说。
心腹低声道:“王爷,那周嬷嬷的家人,都已经送出城,安排妥当了。”
“嗯。”赵文谦放下药碗,“这只是第一步。”
他看着窗外。
“皇后忙于在宫外施粥,博取贤名,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照看不好,致使公主高热垂危。若不是一个浣衣局的老奴出手,皇室血脉险些断绝。”
他顿了顿,“你说明日早朝,我若是将这番话,说给宗室的那几位老王爷听,他们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