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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什么？”豪格没好气地问，语气中带着几分烦躁。
罗托指向南方，声音略显急促：“几支南方蛮族步兵正悄然逼近。”
豪格暗叹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现在的八旗铁骑见了明军的长枪阵都要绕道走，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长枪本不可怕，但配上火铳互为掩护，就难以对付了。
普通八旗军倒也不怕，大不了为国捐躯。但他豪格是何等身份？不仅是万金之躯，更是大清皇帝的倚仗。他若有失，多尔衮怕是要生出不轨之心。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那就挪一挪。”豪格重新坐回马鞍，带着三四百骑向北奔去。这支队伍中有天鹰旗的巴牙喇兵，还有罗托率领的炮手和护卫，个个都有坐骑。虽然人数不多，但在战场上来去如风，很难被围困。
然而，豪格误会了那支明军精锐营的意图。那支部队是朝【太祖高皇帝再世】旗的方向增援，只是路过他们这边罢了。此时打着豪格大纛的两千多八旗军已冲到【太祖高皇帝再世】旗附近，东面战场上的明军精锐营都在疯狂赶去救援。
“快！摆好拒马枪！长枪兵列队！”王国勇的吼声在阵中回荡。他满脸通红，额头上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位年仅十八岁的精锐营营长，曾与孙富贵并肩作战，是朱慈烺麾下的忠诚将领。虽然只在南京武略堂同窗三月，官运不济，但他的忠心不减当年。此刻，面对汹涌澎湃、铺天盖地的敌军骑兵，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惧色。
王国勇的部队没有摆刺猬阵，而是布成了空心方阵。这不是后来那种线列步兵的阵型，而是专门用来保护要人的队形。方阵外围放着拒马枪，内里有火铳兵，最中间用黄布围着，那里便是朱慈烺的中军所在。
玄军骑兵已冲到三四百步开外，为首的是天鹰旗巴牙喇兵。几十名白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其余都是红甲，每一个士兵都握紧了手中的弓箭，气势汹汹。
当他们冲到两百步外时，忽然分成两股，企图从方阵左右两翼发起突袭。这是八旗骑兵惯用的战术，先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再寻找突破口。
“长枪兵蹲下！举枪！”王国勇的命令声如雷贯耳。
他手下的长枪兵个个都有好甲，头戴八瓣铁皮帽。迅速蜷缩成一个紧凑的身影，减少无甲可守之处。长枪一头抵地，长枪稳稳地搭在粗糙的木杆之上，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
“火铳兵预备！”王国勇又是一声大喝，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两百四十名火铳兵已点燃火绳，分四排站在长枪兵身后。他们的眼神坚定，手中的火铳纹丝不动，只等一声令下。
玄军巴牙喇兵散开队形，疾速穿梭于空心方阵周围，刻意保持在三四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上，火龙铳足以致命，但普通火枪未必能破他们的甲胄。他们显然经验丰富，深知如何在最大限度保护自己的同时，给敌人造成威胁。
嘣嘣声中，玄军射出箭矢。因距离远，杀伤力有限。但王国勇还是下令开火，刺耳的唢呐声骤然划破战场，所有火铳齐射。硝烟弥漫，火光闪烁，一时间战场上硝烟弥漫。
这正是代替豪格指挥的赵颜宗等待的时机！趁着明军火铳刚射，他率领余部在百步外列成大方阵，准备发起冲锋。
“八旗儿郎们，随我冲！”赵颜宗举起马枪，当先冲出。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身后八旗军纷纷举枪跟进，义无反顾地冲向明军方阵。马蹄声如雷，喊杀声震天，整个战场都在这气势下颤抖。
这并非莽撞之举。赵颜宗已看出明军方阵太大，兵力单薄，阵型里摆着两排精锐长枪手，另外还有一排架着拒马枪的汉子。手中的拒马枪明显显得有些矮小，似是用标枪扎成，最多伤着战马，难以重创骑兵。
突然间，潜伏的明军长枪手猛然间站直了身躯，转身就跑，火铳兵也跟着后撤。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赵颜宗心中一喜。
莫非朱家小太子就在阵中？若能冲进去，这可是不世之功！这个念头让赵颜宗更加兴奋，他挥舞着马枪，带领部下加速冲锋。
朱慈烺早已料到这一战。
他将【太祖高皇帝再世】旗移至一旁，目光扫过身旁的将士们。夜色渐深，寒风呼啸，树影婆娑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都准备好了吗？”朱慈烺压低声音问道。
封思忠点头，手指向山坡各处：“二十四门五斤霹炮炮已就位，分四个方向埋伏，每个方向六门。霰弹装填完毕，就等鞑子自投罗网。”
“很好。”朱慈烺满意地点头，转向王国勇，“你的人呢？”
王国勇拱手道：“两个连的弟兄都在后面待命，只要一声令下，立刻发起冲锋。”
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来了。”封思忠低声道，手已经按在了火绳上。
朱慈烺凝神观察，借着月光，能看到一支骑兵正向这边疾驰而来。为首一人高举着蓝底红龙旗，正是天鹰旗旗主豪格的大纛旗。
“等等……”朱慈烺眯起眼睛，“那不是豪格。”
“是赵颜宗。”王国勇接口道，“看来豪格让他打头阵。”
骑兵越来越近，已经进入射程。封思忠的手微微颤抖，等待着命令。朱慈烺却仍在沉默，目光紧盯着敌军。时机未到，还不是最佳射击距离。
赵颜宗似乎对前方毫无戒备，率军直冲而来。当先锋骑兵进入谷地时，朱慈烺终于开口：“放！”
震耳欲聋的炮声响彻山谷。二十四门火炮齐射，近三百枚**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冲在最前的骑兵瞬间倒下一大片，惨叫声、马嘶声此起彼伏。血雾在空中弥漫，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鲜血的气息。
赵颜宗的战马受惊，马儿昂首挺胸，气势如虹。身体狠狠砸落在冰冷的地面，头盔滚落，露出一张惊恐的脸。待他挣扎着爬起，四周已是一片狼藉。死伤的人马横陈遍地，幸存者或呆立，或瘫坐，眼中尽是惊恐。
“该死的！”赵颜宗暴跳如雷，“都给老子站住！堂堂八旗勇士，连南蛮子的火炮都怕？”
几个年轻的八旗军闻言羞愧难当，但恐惧已经占据了上风。更多的骑兵调转马头，只想逃命。赵颜宗见状，一把抓住一个年轻人的衣领，将他从马上拽下，自己翻身上马。
“懦夫！”他怒吼着，抽出腰刀狠抽马臀。战马吃痛，撒蹄狂奔。
朱慈烺看准时机，举起手中火铳，瞄准了赵颜宗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扣动扳机。一声清脆的枪响，赵颜宗的身体猛地一震，缓缓从马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