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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度克背着藤盾，手持弓箭，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薄雾笼罩着整片战场。
作为八旗精锐，他们向来以全能战士自居。无论是马战、步战、射箭还是肉搏，都要样样精通。正因如此，每个人身上的装备也显得格外齐全。沉重的铠甲下，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战士之躯。
“有动静。”身旁的战友低声提醒，鲁度克立即绷紧了神经。
浓雾中隐约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那是令人心悸的军阵之声。鲁度克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弓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标枪！小心标枪！”突如其来的喊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鲁度克心头一紧，手指微颤，他迅速丢开弓箭，伸手去够背后的藤盾。然而已经晚了。噗噗噗的破空声中，周围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有人倒下了，有人在哀嚎，有人在咒骂。鲁度克心中一凛，却发现自己运气不错，竟然毫发无损。他赶紧将藤盾举过头顶，又是一波呼啸而来的标枪。
嘭嘭嘭的闷响不断，有标枪击中藤盾，也有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身旁传来一声惨叫，鲁度克余光瞥见，是瓜尔佳家的一个汉子。那人虽然及时举起了藤牌，却还是被标枪穿透了胳膊，鲜血顺着铠甲缝隙流淌。
“坚持住！”鲁度克对着受伤的战友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还好对方的标枪数量有限。”鲁度克暗自盘算，两波标枪过后，看来时机已经成熟了。只要不是火龙铳上场，他们就还有一战之力。
正想着，嘣嘣的弓弦震响传来。他的藤盾上嘭地挨了一箭，虽然未能穿透，但力道之大让他的手臂一阵发麻。
“收盾取弓！”鲁度克当机立断下令，声音在晨雾中回荡。
对方开始用弓箭，这反倒让他松了口气。他们不但有盾牌，还穿着两三层甲胄，远程武器已经发挥不了太大作用。而且在弓箭方面，八旗军占据着绝对优势。
他手下二百多人，个个都是神射手。反观对面克难新军步兵营，五百人中能射箭的不过八十来个。无论是射程、准度还是速度，都远不如他们。
但克难新军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们不但全员披甲，还有一百多刀牌手在前排挡箭。双方你来我往，箭矢在空中划出道道寒光，一时间箭如雨下。
“左翼！注意左翼！”有人大喊。鲁度克转头望去，只见四个牛录的八旗军正从侧翼包抄而来，这让他心头一喜。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明军那边也来了一个步兵营，他们的队形整齐，步伐沉稳，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之师。
形势对克难新军越发不利。他们的甲胄再好，面对六倍的箭雨也扛不了太久。已经有不少士兵中箭倒地，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伤员很快就被同伴拖到后方，补上的新兵依旧保持着严整的阵型。
“擂鼓！准备冲锋！”田卿意一声令下，两名鼓手立刻擂响战鼓。
沉闷的鼓声响彻战场，经过特殊训练的克难新军战士们，听到鼓声立即行动。原本散开的疏阵迅速变换阵型，动作整齐划一，令人叹为观止。
弓手后撤三排，继续掩护。刀盾手分列两翼，长枪兵收紧阵型，枪尖平指。密集的战鼓声中，冲锋的号令已下。
玄军见状纷纷收起弓箭，举盾抽刀，结成盾阵。他们向来不惧长枪兵。在他们看来，长枪只适合对付骑兵。一旦贴身肉搏，长枪就成了累赘。
可今天这支长枪兵，却让他们大开眼界。
“无所畏惧！神兵天降！”明军将士齐声呐喊。
“战无不胜！”震天的呼喊声中，长枪兵竟是蒙着头猛冲。
鲁度克举盾护住要害，右手紧握柳叶刀。他死死盯着那片移动的“枪林”，脸色变得越发阴沉。这些长枪兵不但保持着严整队形，更带着一股子视死如归的气势。
“快挡住！”鲁度克大喊一声，同时沉身举盾。
噗哧噗哧的刺穿声此起彼伏。嘭嘭的闷响不绝于耳。虽然他的藤盾挡住了长枪，但那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连连后退。直到撞上身后的同伴才勉强站稳。
环顾四周，他的牛录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就在他身边，一个满洲壮汉被长枪刺穿腹部，还在痛苦地挣扎。更多的长枪兵仍在疯狂冲锋。即便枪尖落空也毫不停歇。
这就是特殊训练的成果。一往无前，不死不休！
在这股疯狂的气势下，八旗军引以为傲的盾阵竟然被冲得支离破碎。鲁度克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对手。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连努尔哈赤都对明军如此忌惮。
这支军队，已经不是他们印象中那个腐朽的大明了。
“撤！快撤！”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八旗军开始后退。但克难新军并未给他们这个机会，长枪兵继续保持冲锋之势，而两翼的刀盾手也开始收拢，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三面合围圈。
鲁度克看着越来越近的枪林，心中泛起一阵苦涩。他知道，今天这一仗，他们输得不冤。
穆臣立于高处，寒风呼啸，吹得他的战袍猎猎作响。眼前的一幕让他如坠冰窟，两个牛录的盾阵竟被明军的长枪阵撕开了一道口子。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二十多年前澜河血战的场景在脑海中清晰浮现，那一战被称为“燕北用兵以来第一血战”。当年他亲眼目睹白杆军的凶悍，自己胯下的战马都被长枪刺穿。如今这支明军的冲锋气势，竟与当年的白杆军如出一辙。
“难道……”穆臣眉头紧皱，手指下意识地**着腰间的佩刀，“这些长枪兵是秦老太太的白杆兵后人？”
“甲喇章京！”厄尔特的吼声如惊雷炸响，“再不下令，阵型就要崩了！”
穆臣猛然惊醒，厉声喝道：“带人顶上去！放三声号炮！”
厄尔特领着预备的一个牛录向缺口冲去，三声号炮随即轰然响起。硝烟弥漫中，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田卿意麾下的两个营虽然气势如虹，但四百八十名长枪兵终究数量有限。此刻冲击力已经耗尽，只能以突刺和拍击应敌。而这种近距离的肉搏战，恰恰是八旗军最擅长的。
两翼的玄军牛录听到号炮，立即向中间合围。刀光闪烁，盾牌轰鸣，将数量不及他们的明军刀牌兵压得连连后退。
“弓箭手！”田卿意见势不妙，高声下令，“立即补充预备队！”
曹日灵闻令收起开元弓，抽出腰刀加入战团。他只有一把刀，没有盾牌，刀法也很一般。转眼间就陷入了苦战。
对面是个满脸横肉的老鞑子，左手藤盾，右手“关东大扫子”，劈砍如风。刀光闪烁间，杀气四溢。
曹日灵死死攥住**，指节因用力过猛已经泛白，勉强护住头脸。但全身难以兼顾，转眼间就挨了两刀，一刀划过肚皮，一刀劈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