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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惨叫声此起彼伏,躲在盾车后的八旗军纷纷倒地。
“撤!快撤!”有人惊恐地喊道。
督战的赵颜宗躲在后方,双手紧握缰绳,冷汗顺着额头滑落。黑暗中,他只能看到前方不断闪现的火光,听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惨叫声。那些坚固的盾车怎么会突然炸开?难道明军真的掌握了什么妖术?
“大人!大人!”一个亲兵慌张地策马奔来,“左翼的鳌拜大人被炮火击中了!”
赵颜宗心头一颤:“什么?鳌拜怎么样了?”
“已经……已经被抬下去了,生死不知!”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连满洲第一勇士都倒下了,这仗还怎么打?就在赵颜宗犹豫不决时,豪格的金鸣号角在夜空中回荡。
“撤退!全军撤退!”
玄军仓皇后撤,这场进攻甚至连明军阵地的边都没摸到,就被大炮和火龙铳打得溃不成军。火光中,士兵们跌跌撞撞地奔逃,有人摔倒在泥水中,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赵颜宗急忙赶往长剑岭豪格的中军。远远地,一阵嚎啕大哭声传来,穿透了夜色。
“哥哥!我的好哥哥!”是鳌拜的弟弟穆里玛的声音。
豪格阴沉着脸坐在马扎上,帐篷里的火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容。见赵颜宗进来,他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王爷,末将请罪!”赵颜宗双膝跪地。
“起来吧。”豪格的声音有些疲惫,“初战不利而已。穆里玛,别哭了,你哥哥命大,死不了。”
原来鳌拜只是被炮火震晕,并未丧命。但这个消息似乎并没有让穆里玛好受多少。
“奴才要为哥哥报仇!”穆里玛红着眼眶,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中带着几分稚气。
豪格看着这个年轻的勇士:“你想怎么打?”
穆里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向来只会跟着哥哥冲锋陷阵,从未独当一面。
帐篷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外面传来的马匹嘶鸣声和士兵们的低语。豪格的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天鹰旗第一勇士阿尔津。
“王爷。”阿尔津大步流星地走近,“此战唯有以勇取胜!”
豪格眼前一亮:“说说你的想法。”
“请王爷调集包衣奴才冲击正面,我和穆里玛率铁骑从两翼包抄。”阿尔津的声音坚定,“不必射箭,直接冲阵!大不了下马肉搏,舍得一二千人,必能攻下!”
“若你能取胜,”豪格缓缓说道,“便是新的满洲第一勇士。”
阿尔津心中一颤,这称号似乎有些不祥。鳌拜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但在主子面前,他不能退缩。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炮声,炮声诡异地从侧翼方向响起,而是从长剑岭西麓响起。
“王爷!”阿尔津急道,“明军已经包抄到侧翼了!他们的骑兵善战,步兵行动迅速。若我们撤退,损失恐怕更大!”
豪格站起身来,帐篷里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你有把握冲破他们的火铳阵?”
“只要避开炮阵就行。”阿尔津说,“那些大炮才是最可怕的,一轮齐射堪比三千支火龙铳!”
“好!”豪格的声音提高了,“我必须亲自坐镇指挥,率包衣吸引炮火。你二人各领十五个牛录,从两翼突击。记住,先探明炮阵位置!”
“遵命!”
豪格走出帐篷,夜风吹动他的衣袍:“传令下去,所有包衣奴才今日必须效死!战后活着的,全部抬入天鹰旗汉军!”
“谢王爷恩典!”
“大清万胜!”
欢呼声震天动地,回荡在朱慈烺所在的军阵上空。
“千岁爷,”吴三辅凑近朱慈烺,“都是辽音,应该是汉军和包衣在叫。”
朱慈烺靠在沙袋掩体后,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豪格又在画饼了。”
话音未落,封思忠的二十四门团炮已经开始轰击长剑岭。炮声中,朱慈烺看到远处山坡上闪烁的火把,仿佛大军压境。
“看来他们要发起总攻了。”朱慈烺说,“传令下去,准备迎敌。”
然而,这正中豪格下怀。他让阿尔津和穆里玛撤军时,特意在山坡上留下了许多火把。这一轮炮击,瞬间泄露了明军的战略部署。
夜色掩护下,八千八旗铁骑已经悄然渡过清流溪,准备发起致命一击。马蹄声被潮湿的泥土吸收,只有马匹偶尔的喷鼻声在黑暗中回荡。
阿尔津握紧了手中的长刀,身后是数千精锐骑兵。这一战,不仅关系到他能否成为新的满洲第一勇士,更关系到大清在这场战役中的胜负。
穆里玛带领另一支骑兵从另一侧包抄,他的眼中还带着泪光,但手中的刀已经紧紧握住。为了给兄长报仇,他今晚必须建功。
豪格则率领包衣部队在正面准备强攻。这些汉军和包衣们知道,今晚是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活着冲过去,就能进入天鹰旗汉军;死了,至少也落得个为国捐躯的名声。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朱慈烺早已料到了这一切。在清流溪两岸的战场上,一场更大的较量即将展开。黑暗中,双方都在等待最后的号角声响起。
“太祖高皇帝再世!战无不胜!”
震天的欢呼声中,炮火轰鸣不断。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将这个寒冷的冬夜照得通明。
阿尔津骑在高头大马上,正要渡过清流溪时,北面又传来一阵密集的炮声。轰隆隆的炮响中夹杂着马蹄声和喊杀声,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这位候补满洲第一勇士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豪格的进攻显然又被明军那密不透风的火力网给压了回去。他抬手擦去脸上的尘土,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二十多年来,明军终于找到了对付八旗铁骑的法子——重炮阵地。想当年,明军的炮队烂得不成样子,八旗军只需简单的盾车配合,就能轻易突破他们的防线。可自从孔有德、耿仲明投诚后,大清得到了一支精锐的玄雷炮队,形势才彻底扭转。
但现在,这些优势似乎都不管用了。
就在阿尔津陷入沉思时,云陵方向突然传来几声清脆的铳响。他立即勒住战马,凝神望去。坐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不安地打着响鼻。
黑暗中,明军的篝火如繁星般闪烁,将夜空映照得通明。火光映照下,能隐约看到明军阵地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在移动。
“这些明狗,倒是学聪明了。”阿尔津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此时正值夜色最浓时分,月光已经暗淡,晨曦还未露头。阿尔津示意士兵暂不点燃火把,四千八旗精锐就这样在黑暗中前进。马蹄声被特意用草垫裹住,只能听到轻微的沙沙声。
这些久经沙场的八旗军,夜战能力向来出众。但眼前的明军却让他感到不安。这支军队的战斗力远超以往,不仅火器精良,士气更是高昂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