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皮阿四时,锕百祥还敢有所抵抗,即便他知道他极有可能斗不过陈皮,但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诡异男人时,尤其是对视上那双漆黑无比的狭长双眸时,竟让他无端颤栗。
他知道,锕细绝对是死了,异变成了细长的诡谲骇人的怪物。
可身为怪物的锕细,却被这个诡异男人轻而易举的压制,这足以说明……
这个男人比怪物还要可怖……
最终,锕百祥妥协了。
红中伏在陈皮肩头,瞧见锕百祥对待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双狐眸笑得弯弯如月,他似轻叹般抬手环住陈皮的腰,幽幽道:“你是四爷的徒弟,按理说你应该管我叫一声……师祖,放心你既然是我的徒孙,我自然不会不管你的……”
周围人听着他奇怪的、没有逻辑的话,眼底浮现惊疑。
陈皮眉宇微拧,反手擒住这疯子的后颈,语气冰冷:“再敢胡言乱语,小心你的舌头。”
红中后颈被捏得疼痛不已,只得不情不愿地松开双臂,倚靠在一旁,艳丽的眉眼间慵懒又邪性:“四爷别这么凶,您以往可是很喜欢我这条舌头的……”
伙计们被这一句话惊得目瞪口呆,难不成陈四爷过去真跟这位有过暧昧不清的关系?
他们心底甚至浮现出更为震惊的想法,陈四爷喜好男风这件事实锤了。怪不得这么多年,无论是在长硰城,还是来到这广栖城,从未见陈四爷身边出现过女子身影,可……只要是个男人就会有那方面的需求……
陈四爷这身强体壮的人物,也不可能有毛病……
随即他们的目光就控制不住地、若有若无地落在了锕百祥身上……
锕细与锕百祥一直跟随陈四爷……长相也不差……
以往跟随陈四爷下墓的人至多下了三个墓就会死在里面,可偏生锕细与锕百祥一直活着,他们现在是身手本领都练出来了,可最开始不也是个普通的土夫子吗?
在场的三人中,无人在意这群伙计们脑子里的想法。
陈皮听到这疯子又说这种莫名引人遐想的话,他眉心狠狠一跳,差点没克制住想要动手的欲望,最终只是阴冷地带有警告意味地看了他一眼,就吩咐其余人赶紧收拾好东西,填饱肚子,准备出发。
……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陈皮带领众人从这棵百年榕树上跳下,身躯完全暴露在暴雨中,哨子已经寻到锕细之前刻在树干上的记号,他们一行人便顺着记号在暴雨与地面湍急水流中有条不紊的前行。
在此期间,他们路过锕细最后消失的地段。
陈皮下意识地往那棵榕树下瞥了一眼,当时他与这个疯子对峙时,锕细不知何时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是成了一具尸体被水流冲到山坡下了,还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变故……
陈皮眼底闪过冷意。
一行人顺着记号前行数千米后,哨子们也全部返回,被暴雨冲刷的脸色十分难看。
“四爷,前面是低谷区,暴雨将树木吞噬遮盖,寻不到标记了!”哨子在暴雨中扯着嗓子喊道。
陈皮脸色一沉,没了标记,在这暴雨中寻找地下大墓的入口就麻烦了许多。
所有伙计都看向陈皮,等待着陈皮的决断。
陈皮抬眼往周围望去,无边无际的暴雨,噼里啪啦砸落的声响,遮天蔽日的树木已经被砸出缺口,抬头就是阴灰的天,雨水砸落在他仰起的面庞上,越发急促,呼吸都变得困难几分。
但越是这般,他就越是冷静,这片莽莽丛林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搭建,然后拆解,崩塌,所有嘈杂声音都被他摒弃,他耳尖微动,细细听着在暴雨之下,在鸿沟之上的活物。
鸿沟为一个分界,是活山与死山的分界,活山之下是人间界外另一个世界,下面存在着“活物”。
这是真正九门中人不成文的规定,他们分辨的本领不同,但最终的结果却殊途同归……
在这期间,红中没有说话,他伫立在暴雨中,同陈皮淋着同一场暴雨,他看着陈皮因为雨水浸没口鼻,胸廓起伏变得急促,他殷红的唇勾起,在苍白的面庞上勾勒出艳丽的弧度……
锕百祥不断地眨眼,将冲刷进眼球表面的雨水挤出,同时他也时刻注意着这个怪异男人的举动,待看到他脸上竟露出古怪笑意后,不断砸落在身上的雨滴仿佛更加阴寒,他开始谨慎地,缓慢地移动步伐,想要朝着陈皮靠近……
毕竟这个男人太过诡异。
但在他刚挪动一步时,这个男人突然转过头,阴森森地看了他一眼,锕百祥心脏狠狠一跳,脊背发寒,身上越来越冷……
这张阴柔到近乎艳丽的面庞,此刻在暴雨的冲刷下近乎惨白,如同水鬼一样……
**!邪门!
在男人转回头后,锕百祥心中狠狠骂着。
“呼!”陈皮垂下头,甩掉脸上的雨滴,大口呼吸。
他阴鸷的双眸被浇得发红,他用这双充满戾气的双眼再次环视一圈,厉声下达指令:“去高处寻反向翘起的龙脉腰骨!”
“是!四爷!”刚才还沉默的伙计们脸上露出贪婪神情,在这暴雨中四散开来,纷纷寻找起进入地下的盗洞。
他们每一个人眼睛里都盛满猩红血丝,就仿佛他们已经看到无尽的财富……
陈皮阿四不愧是陈皮阿四,仅用两个时辰便在这砸得人头脑发昏的暴雨中寻找到了锕细挖的盗洞。
这暴雨越发大了,空气都变得稀薄,陈皮直接带着人进入了这墓中。
红中在下去前,隔着重重雨幕,意味深长地朝着锕百祥的方向望了一眼。
锕百祥脸色难看至极,完全没有即将寻到宝物的喜悦,他的面庞变得惨白,是一种极为怪异的惨白,就像死鱼翻肚,露出的黏腻阴白的鱼肚皮,他突然升起警觉,他后面有东西!
锕百祥顾不上旁的,他快步走到伙计们最前方,直接顺着绳索下入洞中,直到脚下踩住实地,那股萦绕在他心头的阴寒才勉强得以压制,他抬头望向洞口,外面的暴雨下得地面上出现雾气,让他看不清伙计们的头颅数量,他隐隐感觉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眼瞧着上面又下来人,他只得赶紧跟上陈皮与那怪异男人的步伐。
陈皮进到里面才发现这竟然是个主墓室,并且极其古怪。
只见漆黑的棺椁竟然镶嵌在墓室顶部墙壁上,他们脚下踩着墓室的石板,有轻微的嘎吱声响。
伴随着嘎吱声,还有如同雷鸣般的下水声!
这墓室下面有泄洪的通道!
并且很多。
陈皮眉宇紧皱,这很怪异,虽然是主墓室,可这里却连一件陪葬品都没有,只有这么一个古怪的棺椁嵌在顶部。
他抬眸看着这个棺椁,很大,几乎要占据墓室一半高度,并且看其表面没有任何破损。
这不可能啊!
陈皮知道锕细的性子,定然不会……
等等!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