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从暗道进入城主府,在亲兵古怪又凝重的神情下领到了张启山的书房门外。
“佛爷,八爷来了。”
张启山听到亲兵的声音后,转过身来,摆了下手,就令亲兵退下。
当他知晓齐铁嘴主动来见他时,其实他心中是疑惑的,尤其是亲兵还禀报了齐铁嘴怀里抱着个银色长发的人。
此刻,齐铁嘴神情复杂无比,他抱着怀中少年,走到男人面前,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复述少年出现的离奇事情。
可没想到,怀中昏睡的少年忽地一动,那张雪白似玉的小脸露于人前。
当张启山看清少年的样貌后,凌厉深邃的眼眸顿时一凝,呼吸都乱了一瞬。
是他!
怎会?
齐铁嘴注意到他神情上的细微变化,心中疑惑更甚,佛爷认识这个奇异少年?
齐铁嘴斟酌着语句,将事情的本末连同他那最后一卦,全部讲了出来。
听罢,张启山从他怀中接过少年,面上依旧神情莫测,可内心早已如同蓄势水坝,汹涌波涛越发急促,冲击着即将决堤的大坝。
他用手臂牢牢抱稳少年,就仿佛抱住了天上的朗朗明月。
少年是上天对他“不合时宜”的馈赠。
他的少年,竟会在这种形势下,来到他的身边……
齐铁嘴看见这一幕,只觉得荒谬震惊,佛爷当真认得这个少年!
张启山抬眸看了他一眼,这次他没有选择隐瞒,因为他知道他自己的结局,所以他必须也只能在最后将少年托付给齐八或者张日山。
他像是叹息般沉声道:“他叫江落,是当初在矿山下,陨铜幻境中“他”的爱人……”
齐铁嘴闻言,瞳孔骤缩,“他”的爱人!
当初另一个世界的“佛爷”出现在他们身旁,确实是说过他已经有了爱人,二响环也给了他的爱人……
齐铁嘴将目光移向少年,可……可少年若是另一个世界之人,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他腕上的二响环也没有了。
张启山知道齐铁嘴会想明白少年的身份,所以他话音落下后,便抱着少年越过齐铁嘴,迈步走出书房,将少年安置在了他的卧室床上。
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想念了十五年之久的少年,看着少年满头银白长发,他知道恐怕是另一个世界发生了重大变故,这才让少年诡异地来到了他的世界。
他抬手想要触摸少年白玉无瑕的脸庞,可在要触碰上时,墙上的挂钟突然发出声响。
咚——!
咚——!
这声响就如同吹响的号角般在宣告着什么的到来。
这也让张启山柔和的神情瞬间变得凛冽凝重,他从床旁起身,转身朝外走去。
可就在这时,床上昏睡的少年突然发出模糊呓语,这让张启山脚步有一瞬间停顿,但也只是仅仅几秒,他便径直离开。
待他踏出屋门时,就瞧见怔在走廊窗旁的齐铁嘴。
齐铁嘴在听到外面传来密集沉重的脚步声后,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赶紧从书房出来,走到走廊的窗户旁,望向窗外,果然看到了在黑夜中城主府集结的士兵。
在这一刻他只觉满身寒意,那些士兵身上扛着的长枪,黑洞洞的枪口仿佛都对准了他一般,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齐铁嘴嘴唇翕张,怔怔转身看向神情冷冽的男人,悲声陈述:“佛爷您要动手了。”
张启山脸上没有丝毫情感波动,此刻他整个人冷得就像一块硬石。
透过窗沿落在地上的月光,也仿佛被这冷意凝固成一层薄霜。
“他们都是您的伙计,九门之中无有不敬重您之人,他们把您当神,您就不能松松手?就不能换一条活路吗?”
“他们那么信任您,他们将您当成神啊!您怎能忍心……您怎能啊!!”
齐铁嘴本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现实,可直到这一刻真正降临,他依旧无法面对,他绝望又哀求地望向这个曾经被他视为最为强大给予庇护的男人。
可男人依旧目若利剑,如同那不可撼动,不可逾越的高山一样沉肃冷冽。
一样的冷酷无情。
张启山用那双极为漆黑凌厉的眼眸望向黯淡天穹,灰蒙蒙的,压抑,毫无生机,他垂眸的那一瞬,眉光似剑般锋锐,他盯着齐铁嘴的眼眸,眉眼间迸发出摄人心魄的戾气,他的语气极为坚决:“正因为他们信我敬我,所以我非做不可!”
“这孽即便万死,我也扛了!”
齐铁嘴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沉肃威严的男人,半晌讥讽一笑,这讥讽所对之人他已然便不清,他面上早已一片湿润,脸上神情扭曲似哭似笑,声音悲苦至极:“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这声音里带着的凄楚悲凉,竟然惊飞枯树枝桠上的栖鸦宿鸟,扑腾着还沾染雨水的羽翼,沉甸甸地飞往那灰蒙蒙的天。
时辰已到,暮霭沉沉昏雾遮空,这天穹唯一的光亮也被遮挡。
外面扛枪的士兵们迈着无比沉重又坚决的步伐倾巢而出。
齐铁嘴满眼悲惶地望着这个高山一样的男人,明知是死路,竟也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他知道他扛不住的,最终他会与背负的满身罪孽一同坍塌。
张大佛爷啊!张大佛爷啊!
齐铁嘴何尝不懂,可他理解不了,他堪不破这命数常事……
当真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吗?
断尾求存,用中下层的那些伙计们,还有部分高层命,用他们的命保他们全家的命!
死大多数人,保九门仅存高层!
何其可悲,何其可悲啊!!
汪家,裘德栲。
是你们将九门逼上了绝路!
在这一刻,齐铁嘴也同那日的解九一样,眼中流露出令人心惊的狠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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