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燕下了渡轮,车轮滚了没几下便停在海边。
下车,朝着站在护栏边抽雪茄的莉莎·斯科特走过去。
尚未行至,莉莎看见了她,“早晨,陈。”
“早晨,斯科特小姐。”陈燕回应一句,手里的文件递了出去。
莉莎用了几分钟将文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即问道:“陈,你而家去见边个?”
陈燕笑着说道:“斯科特小姐,英文我会小小。”
“所以,我的广东话说得很差?”莉莎改用英语说道。
“已经很好,就是口音有点怪。”
莉莎不以为意道:“口音我会慢慢纠正,你现在去见哪个?”
“蓝妮。”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名单里。”
“先生说金季商行的业务将来会拓展到台湾。”
“原来系咁,我明喇。”莉莎将文件递回给陈燕,“我想见杜,听他讲述一下计划。”
“先生说,杜生是商行的职员。”
莉莎听懂了潜台词,她扬了扬手里的雪茄,“陈,下次见。”
“再会。”
冼耀文晨练后,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简易灶,用废弃的栅栏木条生火熬粥。
上回煮面他已经发现周月玉这里的厨房排烟很差,只能做点简单的西餐,做中餐容易被好心人报火警。
粥熬着,他继续上次未完成的工作,接着打理院子。
这一次他想用废料围一个小花圃。
谢湛然打下手,为调节体力活的枯燥,他说起了八卦,“昨天晚上隔壁的女人送一个洋鬼子出门,两人在院子里抱着啃。”
[刚发现,前面很多地方把谢湛然写成了谢惠然,这里纠正回来。]
冼耀文一听就知道谢湛然在说隔壁毕加索的隔壁,那里住着赵无极和谢景兰两口子。
他嗤笑道:“没见过抱着啃?”
谢湛然嬉笑道:“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我确定男主人在家。”
“这里是巴黎,浪漫之都。”冼耀文不以为意道:“他们两口子都是搞艺术的,古今中外,不乱搞的艺术家少见,不要大惊小怪,也不要先入为主,不了解全貌,孰是孰非,难说。”
说着,他停下手里的活计,转脸说道:“是不是该放你半天假?”
谢湛然悻笑道:“找不到门路。”
“不用装蒜。”冼耀文在谢湛然胸口捶了一拳,“这一路过来,我们已经路过几个,不过这里是巴黎,你不用去那种地方解决,再憋两天,我带你去大学。”
“大学生?”谢湛然吃惊道。
“你英语流利,法语应付基本对话也没有问题,去大学,见到你喜欢的女大学生就上去搭讪,一个不行换一个。知识越多,对未知就越好奇,未知的男人也是一样。
上高档餐厅品尝一顿美食,送一束鲜花,在高档餐厅**间,不要太粗鲁,循序渐进……”
冼耀文顿了顿,接着说道:“嗯,除非她喜欢粗鲁一点。这样,你们有了一夕之欢,下次见面还能笑着打招呼。当然,不要太当回事,修成正果的可能性不大。”
“有这么简单?”
“这里是巴黎,就这么简单。”冼耀文又捶了谢湛然的胸口,“下次再用高射炮,打准一点,战场记得打扫,也要做好清理保养工作,别让我闻见硝烟味。”
谢湛然挠头尴尬一笑,“是。”
聊天结束,两人继续干活,待粥熟的时候,小花圃的雏形已经有了。
冼耀文洗了手,从粥里捞出煮鸡蛋泡在凉水里,拿一个盆料理跑步途中买的野菜,熊蒜少许给炸花生入味,其他同大荨麻、酸模做成凉拌菜。
一把芹菜带叶子一起炒至软糊,芦笋搭配红、绿、黄三种辣椒在锅里扒拉几下起锅,芜菁切成丝焯下水凉拌,现成的酸黄瓜切成薄片,喝粥的配菜凑合着弄好了。
平底锅架火头上,黄油一抹,面糊往锅里一倒,将锅一倾,面糊摊匀,几秒钟翻个面,再几秒钟出锅,仅仅几分钟,十来张没什么说道的面饼子摊好。
所有东西摆上饭桌,黄逸梵老佛爷和周月玉少奶恰好从卧室里出来,仿佛掐表卡着点。
无视周月玉一眼虚情假意的奉承,冼耀文坐于饭桌前,剥好两个水煮蛋,从中间掰开坐在粥碗里,匙羹接点酱油往蛋黄上一淋,摊开比利时《晚报》,就着一桌菜开始喝粥。
“老爷,你今天做什么?”
“做事。”
周月玉从冼耀文的筷子上夹走已经咬过的面饼子,“知道是做事,做什么呀?”
冼耀文睖了周月玉一眼,“睡懒觉不会扣分,不做早点也不会扣分,不用没话找话。”
周月玉箍住冼耀文的手臂,撒娇道:“人家睡得晚,早上起不来。”
“好了,你没有做早点的义务,不用解释。”冼耀文掰开周月玉的手,“好好吃早点,别妨碍我看报纸。”
“你真不生气?”周月玉狐疑道。
在她想来,冼耀文在自己这里过夜两次,不仅凑巧碰到她不方便,还要下厨做饭,心里肯定是不爽的。
冼耀文放下报纸,慢条斯理道:“我从不强求你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你体会不到下厨的乐趣就不要下厨。洗衣做饭、收拾家务,不是每个女人都应该尽的义务。
只有家境不够殷实,又没有能力将自己有限的时间换得较高的价值,才需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多面手,但凡有能力负担开支,完全可以将自己不想做的事交给别人去做。
你不用胡思乱想,我没有生你气,做你自己就好。”
周月玉搂住冼耀文的脖子,“老爷,你真好。”
冼耀文摸了摸周月玉的脸颊,“吃早点吧。”
“嗯。”
一边竖着耳朵听的黄逸梵,心中感慨万千,冼耀文只是花心一点,却不失为一个好男人。
上午九点整。
谢停云坐在发报机前接收电报。
王霞敏来电,汇报了鱼蛋之事,冼耀文看过后,让谢停云立马回电。
“在森林世界有一羊圈国,一旦狼群入侵,牧羊人便向牧羊犬和羊召开动员大会,战端一开,就是圈无分南北,羊无分老幼,无论何羊,皆有守圈抗狼之责任,皆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羊被鼓动,加入牧羊犬的行列,悍不畏死地同狼群殊死搏斗。牧羊犬付出惨重的代价后,终于赶跑了狼,羊圈恢复平静。
因为战争期间死了很多羊,不少草地成了无主之物,牧羊人有了一次难得的‘草地再分配’的机会,分得好,羊心所向,牧羊人可以继续安坐于交椅。
试问,做牧羊人好还是做狼好?”
谢停云抄好电文,问道:“就这样发出去?”
“先发,让阿敏转交耀武。”
谢停云发电之时,冼耀文站到窗台前琢磨王霞敏汇报的其他事。
待处理好电文,上午的时间所剩无几。
往纽约打了个电话,冼耀文临时约芭芭拉·赫顿的律师格雷厄姆·马蒂森在一间餐厅共进午餐。
凯瑟琳妈**餐厅。
冼耀文昨天已经提前订了露天阳台的三张桌子,他可以品尝着餐前酒,享受闹中取静的宁静。
半杯香槟入喉,他等的人来了。
格雷厄姆·马蒂森的个子不高,人到中年略微发福的身材,头发资源有点紧张且分布不均匀,显然是用脑过度有了谢顶的征兆。
“赫本先生。”
“马蒂森律师,请坐。”
待马蒂森在对面坐下,冼耀文冲要过来的侍应摆了摆手,拿起酒瓶给马蒂森倒了一杯香槟。
放下酒瓶,做了个请的手势。
马蒂森端起酒杯道:“赫本先生,干杯。”
“干杯。”
同马蒂森碰杯后,冼耀文并没有喝,他放下酒杯说道:“马蒂森律师,对你的职业而言,时间就是金钱,我不浪费你的时间在谈话的礼仪上,直接进入正题。”
马蒂森做洗耳恭听状。
“我是一个对投资有点办法的人,从3500美元到1500万美元,我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对此并不满足,依然希望加快下一步财富增长的速度。”
冼耀文故意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我自己的资金绝大部分已经投资出去,短期之内无法用于二次投资,那只能借用他人的资金进行投资,为他人和自己获得利润。
赫顿女士拥有丰厚的财富,却不善于理财,按照她现在运用财富的方式,财富随时有可能归零,她的生活方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以,她需要一个我这样善于理财的人。”
冼耀文指了指马蒂森,“在我对赫顿女士产生兴趣时,我花了大量时间去调查发生在赫顿女士身上的交易,从中找出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交易,无一例外,这些交易与马蒂森律师你有关。”
马蒂森的脸色一变。
“于是,我让人进入马蒂森律师你的家里,果然找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前天我请了你的太太和儿女去度假……不要激动,他们很安全,也没有受到惊吓,可以品尝可口的美食,居住的环境也非常舒适。”
“你想要什么?”马蒂森黑着脸问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