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消失之后 第2004章 最大的恶

范霜离开之后,摄魂镜忍不住道:“涂山放,可惜了;你背负的因果,又增加了。”

“有些人,只在最适合自己的领域里才能发光发热,只在自己最擅长的战斗中才能鞠躬尽瘁。”贺灵川缓缓道,“他们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此。与其行尸走肉般活着,不如轰轰烈烈一把,为这世间多留一点美好。”

从功利一点的角度来说,涂山放救了勉城也救下范霜一家,还在董锐那里博一个好大的人情。同时用自己残缺的生命,为后代子孙换取一个更好的开端。

或许在他看来,这太划算了。

贺灵川沉吟:“让傅留山把勉城故事写成话本子,到处传唱,我要立涂山放、黄承奇为闪金人的榜样。”

镜子奇道:“在你的军队里,这样的人不是太多太多了吗?光是你接到的例子……”

这是闪金平原独特生态造就的奇异现象。庸碌者很多,奋不顾身者也很多。

“不错,但他们很有代表性,尤其是涂山放。”他的出身、他的脾性、他的转变,还有他的升华。“在现在以及未来的闪金,人们应该知道什么才是优秀的品格。”

从前的闪金,人心混沌,不知善恶。

“他们需要榜样的力量,来告诉他们什么是基本的对错、善恶、好坏。”

这里已经失序很久了,人们依旧崇信暴力。信念需要被重塑,人心需要被教化。

贺灵川望着天外,轻轻叹了口气:

“但你说得没错,我要背负的业力又加深了。”

是他亲手开启了浩瀚壮阔的龙神战争,那么多因果、悲欢、生死、无常,最后都要归算到他的头上,一段都漏不掉!

“或许真像白子蕲所说,我这种人,早晚不得好死。”

说完这句,贺灵川就伸了个懒腰,浑身骨节发出咯喇一阵响动,气势也突然凌厉起来,就像猛虎突然睡醒。

“但是,打输这一场战争才会是我最大的恶!倘真如此,闪金才是万劫不复,再无脱胎换骨的可能。”

他要是输了、败了,就是给天魔输送无尽魇气,就是害那么多勇士平白牺牲,就是让无数人流离失所,就是让闪金人又一次从希望到绝望,如同从前那些壮志未酬身先死的英雄。

所以,他的路只能是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他输不起。

闪金输不起。

这天下,也输不起。

……

傍晚,又一批情报送到。

从时间上说,盟军、毗夏相继归降,郭白鱼身死,意味着贺灵川最担心的“转阶段”即将结束。今次送来的情报,主要就是关于各军的集训情况。

龙神军分作四地训练,也经历许多波折,训练时间从一百天延长到了接近一百二十天,但进度条即将拉满。

龙神大军的集结之日,已经近在眼前。

所以贺灵川的心态也松快很多。谁也体会不到,他在这一百多天内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这也看出青阳的本事,一手烂牌打活,利用闪金豪强给他们制造了好多难关。

在这个转阶段,龙神军固步不出,龙神领地的安全只靠各地军民自发拱卫,以及黑甲军的到处救火,可谓极尽艰难。

幸好,如涂山放、黄承奇那样可歌可泣的事迹,在龙神领地也不知涌现了多少。贺灵川甚至特开一个储物箱,一边收纳这些英雄事迹,一边让人整理宣扬。

不过,总体局势却比贺灵川的预想要好得多。虽然龙神领地也有多处被占,但大面积的沦陷——比如郭白鱼连占七八城这种情况——却很少见,黑甲军咬牙强攻,有当地人的积极配合,还能抢回来不少。

闪金人野草般的顽强和韧劲,终于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局面最艰难、贺灵川最无力的时刻,他们没有辜负他。

如今还有二十多股闪金豪强势力在各地负隅顽抗。但贺灵川断定,他们是秋后的蜢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如今他看资料的速度很快,三五息就能看完两张纸。

还有一件情报,是关于大国战争的。

贺灵川的注意力不仅在闪金平原上,还要分一点精力去观顾牟国和贝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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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某些突发事件催化,这两个大国最近在前线又干了几场局部战役,据说打得很凶。情报中还提到,赤鄢王都亲率大军出现在战场上。

“伏山烈都亲自上场了?”贺灵川啧啧两声,看来事儿不小啊。

他在盘龙世界和伏山烈交过手,知道这人的本事;不过现实世界里的伏山烈好像很久没有亲上战场了,因为他本身重病不愈。

伏山越总是念叨这个老爹活不了多久,但从伏山烈的表现来看,仿佛大限也没那么快到。

处理了小山一般的情报之后,贺灵川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伸了个懒腰。

伶光从窗外跳进来,给他送了个几个洗好的李子。

这李子是颠倒海的特产,紫黑色的果实比乒乓球还大,拿在手里沉甸甸地,一口就爆汁!

那甜度能甩闪金本地小酸李子十条街,不愧是特供仙人的“仙果”。

当然贺灵川从颠倒海出来也才半年多,正经李子树没可能长那么快,这些都是嫁接的小苗再用帝流浆催发,才能赶在这个初夏结出硕果。

“还是伶光体贴。”贺灵川摸摸猴儿脑袋,才接过李子。

伶光也边啃边道:“对了,原乡会又有一人过世。”

“我怎不知?”他没看到这条情报。

“我听说是高埔的县守赵晴,但他在梦中过世,身上没有伤痕。这好像不算凶杀,所以没递到你这里。”贺灵川日理万机,不可能事事躬亲,各地送来的情况会先到幕僚团那里过筛,重要的才递送到他手中。

“我去他们那儿送果子,在案头上看到的。”伶光继续道,“赵晴去世当晚,有人仿佛在他卧房上方的墙面和树影瞧见暗红色的波纹。”

“波纹?”

“就像水光粼粼。”伶光耸肩,“说不定是眼花,因他屋外真有一口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