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字鲸卿!”
“见过两位。”
“蒙两位正心,授教于我。”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南成庄的厅堂内,已然空无一人,临近的里间却是传来说话之声,时而进出侍女随伺。
其内!
观面前二人,秦钟深深一礼。
九人中,自己选择了他们,而他们也没有意见,亦是认可,所以,事情便成了。
契书都立下了,毕竟正式一些为好。
一位是白石书院的顾永寿,字熙民!
一位是白石书院的江墨轩,字广继!
对于二人更深一点的身份背景,不太了解,却也不在自己了解的范围之内。
二人年岁差不多,皆二十有余,若言不同,也能明显的看出不同。
顾永寿!
是先前秦钟所观那位形容消瘦的男子,就是大可能营养不良的那人,先前的面试之前。
九人中!
唯有他说的最多,询问的也是最多!
其心可知!
似乎很想要得到一月百两的好处。
面试之时,他所提出的法子和策略是一二四之法。
一月的时间,熟悉明岁考试的各种内容。
再用两月的时间,将四书五经和诗词歌赋化入试题。
再有四个月的时间,给于不断的强化!
这一点秦钟觉得很好。
江墨轩!
较之顾永寿而言,形容潇洒清逸许多,应该是家里不差钱的,甚至于家里相当可以。
所提出的法子同顾永寿相似。
其余七人,也有一二人所提出的法子入秦钟之心,然而,凭借主观抉择,还是定下顾永寿、江墨轩二人。
“秦鲸卿!”
“表字很好。”
“那我们是今日就开始授教?”
江墨轩一身天青儒袍,能够入选还是值得开心的,尤其……一个月也耗费不了多少银子。
主要觉得有趣居多。
此外,以自己举人的水准,教导出一位秀才并不难。
“今日?”
“哈哈,今日不着急。”
“多福,准备好了?”
秦钟摇摇头,看了一眼怀表,视线一转,落于多福身上。
“少爷,厨房那边已经备好了。”
多福点点头。
“哈哈,顾师,请!”
“江师,请!”
“我们边吃边聊。”
秦钟伸手一礼。
“也好。”
“熙民兄,此行可有如愿?”
抬首看向里间窗外,骄阳正盛,略微算了算时间,应该到午时了,一起用饭自然可以。
何况,接下来大半年乃至于一年都会相处很多。
粲然一笑,拱手一礼,看向此行的书院同伴顾永寿,对于这个机会……熙民昨个就在期待了。
实在是秦鲸卿给的有点多。
一个月百两!
还有其余用度也都是他的!
已然是极大的手笔。
“哦?”
“怎么说?”
秦钟踏步在前,略有好奇。
“广继兄。”
顾永寿无奈的看向同伴。
“哈哈,那就不说了。”
“秦鲸卿,既然我二人以后为授教之师,那以后就称你为鲸卿吧。”
“一月百两银子可否提前一结?”
“我等在书院可是无甚多进项,有百两银子,接下来一个月都可以好好潇洒了。”
江墨轩不由大笑,虽未多言,却是话锋一转,落于一事。
“当然!”
“区区银子不为大事,若然明岁取中秀才,千两银子更为相赠。”
“今日因我城中有事,曾有言,无论是否取中,都有五十两车马之资。”
“嗯,秦瓦,你去取来六张五十两银票!”
提前支付工资?
若是前身现代,自己还心中有点忐忑,而今,于读书人而言,仁礼大于一切。
二人的经义文章水准不需要怀疑,就算在举人中不显,教导自己也是足够的。
银子!
这位江墨轩的性情很合心意,读书人千万不要羞于言银子,这个世上,大部分的繁闹都可以用银子解决。
能够将银子放在面上,说明银子非大事。
秦钟直接一语看向秦瓦。
这几日……自己取用银子都在秦瓦身上,实在是想要锻炼一下这个小侄儿。
自己闲暇赏赐给他的银子,都不舍得花?
而且,对于一文钱、一两银子看的极重极重,勤俭节约自然是好事,可……有些时候,没必要的。
跟在自己身边,要有视钱财如粪土的心境,以自己现在的财力,以自己接下来良好的财务预期。
多福、秦瓦都要有这方面的培养。
多福。
几乎不需要提点,跟在自己身边许久,过手的银子有数百两的,也有数千两的。
处理的很好。
秦瓦!
这个农家出来的憨厚侄儿,欠缺不少,越是看重银子……接下来就让他掌管银子!
连日来,秦瓦身上都有几千两的银票,一开始走路动静都拘拘谨谨的,现在明显好了许多。
“是,钟叔!”
秦瓦应道。
自己身上大小面值的银票都有。
……
……
“鲸卿也是一位妙人!”
“只是万万没想到,鲸卿如今才十岁!”
“刚才用饭之时,与我等相聊,非格外在意,几乎都要忘记鲸卿的年岁了。”
“哈哈,熙民兄,如今有了这一百五十两银子,是否可以将娘子接回来了?”
“接下来每个月都有百两银子!”
“鲸卿,聪慧灵性之人,非愚钝之人。”
“更是太医院的御医,更添恒王府的赞善,其实……有这两层身份,明岁,他点中秀才的可能性很大很大。”
“只是,观鲸卿之意,是想要直接考中,殊为难得。”
“他既有此心,接下来我等授教也轻松许多,而熙民兄,你家也可缓解许多。”
“你家岳父……,唉,终究家事。”
一个时辰之后。
南成庄一辆马车将江墨轩二人送走。
车内,帷裳卷起,随着马车的前进,自有温热的风涌入,纵有些热量,还是带来一些清凉。
江墨轩、顾永寿二人笑语相聊。
授教之事,隔两日后开始,或在南成庄,或在城中,时间会有定下,若有变数,提前知会。
这一点,江墨轩二人觉得很好。
起码考虑的很周到。
“娘子于我身边,暂时是苦了一些。”
“可……我若不在书院,下一场会试取中的可能不大,非我所愿!”
“下一场春闱在后年,有鲸卿的授教之事,许多事我也能安心许多。”
“而鲸卿那里的授教,也不会分走太多精力,顶多明岁二三月!”
“嗯,广继兄,我准备在白石镇购买一处宅院,顺便从书院名下的田亩租赁一些。”
“你觉得如何?”
顾永寿将怀中的三张银票取出,每一张都是五十两,自己在学院有管事的之事,一岁也不过五六十两。
堪堪自己用、以及家用!
身为举人,知交好友不少,往来礼仪,自然少不了的,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寻常农家!
一年二三十两就足够了。
而自己……一年五六十两才堪堪过去。
若然不在书院,则可有更多所得,却非所愿了,自己的目标不是举人,而是会试春闱。
登入三鼎甲!
身入书院,就会失去一些。
授教私塾?
一岁辛苦,所得不过数十两,还占用自己太多太多时间,不入心。
而昨个风清楼那里的消息……已然令自己心动,必须心动。
一则时间宽松。
二则所得丰厚。
三则,今日很满意,心中也有底,那位鲸卿……也非俗人,当知晓就算有他们二人授教,将来是否能够取中秀才,还是看己身的。
当然了,还有更方便的路子,恒王府那边直接打招呼,更轻松了,取中一个秀才不算什么。
虽然,读书人很芥蒂这般事,实则,一直都存在的。
接下来,每月百两银子,都是心安所得。
书院之内,自己也有一些好友是豪富子弟,自己并未张口,尽管知道自己张口,他们也会借自己。
终究不一样的。
若然顺利!
若然鲸卿明岁取中秀才!
自己可得近两千两银子。
自己也就无需为银子操心,也可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学业上,会试有成的机会更大!
家事?
常见之事,世间常事。
自己老家在城西,娘子是镇上一家鞋店的良家,因家中女红之事,偶尔结识。
数年前,自己中举,便是迎娶!
后来因第一次会试失利,便是决心书院读书,自己进项不多,也无官身,岳父那里有些闲言碎语。
说道将娘子嫁给自己还不如嫁给镇上绸缎铺子的那家,什么他家一岁所得数百两银子。
吃穿用度皆上等,跟着自己只是一些粗茶淡饭。
自己略有生气,便是有些失礼。
岳父一怒,便是将娘子接走了,自己憾惭不已,上门数次,皆无所得,说道接走还继续吃下人之食?
穿粗布衣衫?
……
现在,一切就不一样。
近两千两银子,省着一些花费,足够数年。
自己也能安心攻读,希冀后年春闱取中三鼎甲,一切都熬出头了。
“当然可以!”
“若非你性情之故,娘子早就接回来了。”
“白石镇那里的宅院不过数十两,租赁书院的田亩也不贵,你这一百五十两还用不完。”
“哈哈,鲸卿那里两日之后才会授教。”
“现在我们就去镇上看看宅院?”
“你明日将娘子、家人接过来,一切就安稳了。”
“会试!”
“后年春闱,熙民兄,我们争取一起高中!”
江墨轩乐然,靠在车内软榻上,观好友神色欢喜,也是替他欢喜,若非熙民兄执拗,也无需这般繁闹。
然而。
这也是熙民兄的风骨!
“争取一起高中!”
这是自己眼下最大的心愿!
顾永寿拱手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