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真是女儿身？”二小姐还是不大相信，待她上前再三确认后，才带着无奈的神色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托着腮叹了口气，显得极为失望似的。</p>
沉鸢一脸的歉意，她都已经准备好接受二小姐的责怪了，没想到这个二小姐忽然间竟然喜笑颜开的拉起沉鸢的手，一脸阴谋得逞似的亲昵笑道：“那我——就更要与你成亲了！”</p>
这下换成沉鸢捉摸不透了，怎么自己亮明了身份，她还是执意要成亲呢？</p>
“你不知道，”二小姐忽然压低了声音说话，“其实我没想这么早成婚的，都是被他们逼得没法子了。本想着看你还算差强人意，我都心软答应了，可你竟不是男子，那对我来说岂不是天意如此？眼下的情况正合我意，反正你是女儿身，我就没有负担了，等我们婚后一起去华州……”</p>
“这怎么可以，这样会耽误小姐的终身大事的。”沉鸢实在是无奈，还没见过十九岁的姑娘还说自己年纪小，不想早成婚的。</p>
“你多大了？”</p>
“十八了。”</p>
“成婚了？”</p>
“还——没有。”</p>
“你看看，我不过也就比你大了一岁而已，你都不急，我急什么！”二小姐甚为欣喜，拉着沉鸢左问右问的。</p>
沉鸢倒是有些听不大明白她的逻辑了，门被敲得啪啪作响，二小姐一个起身，将门支开一条小缝，对着吹胡子瞪眼的姜老爷说道：“爹你急什么，我们正培养感情呢！”</p>
“不是，书瑶，你们……”</p>
“爹，难得女儿看上他，想要了结终身大事了，您就别管了啊。冬青，快扶老爷回前院招待宾客！”说完，她又潇洒的将门关了起来。</p>
沉鸢不免有些对这个姜二小姐另眼相看了，说实话，她太不像个大家闺秀，这举止倒有些像是山上的贼人抢了个压寨夫人似的。</p>
姜书瑶坐了回来，收敛了一下欢喜的神色，一本正经的打量着沉鸢，只道：“其实，我这么些年一直推脱亲事是有原因的，既然老天将你送了来，想必是暗示我还有这个可能和他在一起！”她顿了顿，抬起那明润的眸子，然后不由分说握住了沉鸢的手，“你一定要帮我！”</p>
原来姜书瑶爱上了个走江湖的大夫，之前因为救过她，她就一直心心念念的放不下，本来也想死心算了，听爹娘和大姐的吩咐，招亲过日子，没想到却找来个女的，这下她更确信冥冥之中一定是上天的安排。</p>
沉鸢沉思一番，帮她圆个心愿也不是不好，既然自己也要想办法与祁王妃搭上关系，倒不如顺水推舟，成全了二小姐，也成全了自己。况且这样一来，自己的身份也好遮掩，想必不会有人怀疑娶了美娇娥的人会是个女子。</p>
姜书瑶有些忐忑的看着沉鸢，眼中流露出些许期盼的神色。</p>
“罢了，不过要是因此耽误了你……”</p>
“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对不会怪你的！”姜书瑶见沉鸢松了口，立马来了劲，像要立誓似的，忙叫沉鸢拦住了。</p>
“那暂时不要透露我的身份。”</p>
“这个自然，不然我也惨了！”她们二人相视一笑，“对了，怎么称呼你？”</p>
“我姓……”沉鸢一时着急，到忘了先给自己想个假的名字了，便慢悠悠的道：“姓陶，名黎。”陶是随了沉鸢娘亲的姓，至于黎，黎明，是希望，也是新生！她便用手沾着水在桌子上写给姜书瑶卡了。</p>
“陶黎？”姜书瑶一笑，道：“那我便给你一个字，莫若远之，这样也更像个男子的名字，如何？”</p>
“陶远之……”沉鸢觉得这个字倒也合了心意，便应下了。</p>
二人在房里说了半天，外面的人却急的焦头烂额，生怕喜事搞砸了。祁王妃也匆匆赶了过来，刚想命人敲门，却见姜书瑶脸色红润的走了出来，然后摆了摆手，“冬青，扶我回房，你们几个留下来伺候二姑爷。”</p>
祁王妃见妹妹如此行径，忍不住轻声责怪了几声，然后就被姜书瑶拉走了。</p>
后来秋棠也被寻了过来，原本她也不赞成沉鸢这么做，只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好将错就错，盼望后面顺利罢了。</p>
沉鸢倒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成亲会是这么个场景。她看着镜前的自己，除开眉角处的伤痕，倒真像是个英俊的少年郎。这是她第二次穿喜服了，她不免想起去年九月初六……</p>
拜完天地之后，姜书瑶被送去了房间，沉鸢则在姜老爷的带领下到各处敬酒。好在沉鸢事先知会过，说自己不胜酒力，姜老爷便命人偷偷将她的酒换成了茶水，大家也都不清楚，还当新郎官是个千杯不醉的。</p>
热热闹闹的庆了一天，这事方才作罢。晚上歇息的时候，姜书瑶才跟沉鸢细说了家里的情况。</p>
原来姜老爷一家并不是青州人氏，只是姜书瑶的祖父当年是上虞侯，被派来驻守在青州，一家子的人这才在这里落地生根。不过姜老爷不善军事，后来侯位便也没传了下来，只是封地尚在，享受些物质上的好处，成了青州的一大世家，人称上虞世家。</p>
说起启彦的三大世家，便不得不提一提其他两家。第一世家乃是华州的上昊王家，王家曾经出了位贵夫人，因而显赫一时，现下王家的小女是当今太子妃，自然王家的地位无人能撼动。姜家排第二，府里大小姐嫁于祁王为妃，本也算一切顺意，只是她多年未曾有子嗣。这第三便是乾戎侯赵家，赵家没有什么女儿嫁到皇家的，只是各个子弟能文能武，在朝中任些大小官职，倒也很是受当今皇上的器重。</p>
“我与姐姐商议好了，两日后我们与她同回华州。我听说我家那位的师父好像到了华州呢。”姜书瑶一口一个‘我家那位’，仿佛她与她的心上人已然是一对了。</p>
“既然我与你同去，那不如让你姐姐给我安排个职位，好歹我面子上也是你的夫君，总不能整日无所事事吧。”</p>
姜书瑶将头转了过来，“可以是可以，可你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又能做些什么？”顿了顿，她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笑道：“不过我姐夫快从西华国得胜回来，兴许给你安排些文书闲职倒是可以。”</p>
听她兀自笑着，沉鸢却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你如何得知你姐夫会得胜归来，仗不是还没打完？”</p>
姜书瑶颇为自信的道：“西华国的忠臣都死了个遍，余下那些贪生怕死的，哪里能赢得我们启彦的铁骑？可惜我是个女儿，不然到可以与弟弟一块儿征战沙场！”</p>
西华的忠臣都死了个遍，这句话击痛了沉鸢苦闷多日的心。她闭上了眼睛不说话，虽然她是西华人，可她又能反驳什么呢？她也想奋起反抗，告诉书瑶西华并不是柔弱可欺。</p>
只是西华外戚坐大，干预朝政已不是一日两日，朝中腐败，百官怕事，她又能如何？弱肉强食本是天命，即便此刻不是启彦，将来也有可能是他国攻占西华国土，她一介女流又如何去说？诸国分裂已久，眼下已是大合之势……只是可惜我西华几万臣民，就此遭罪……沉鸢叹息，倘若不是司空一族干预朝政，不自量力攻打启彦，启彦又如何会反击攻打到西华境内？</p>
诸国之中，启彦本算是安守现状，虽然国力尚可，但也未曾无缘由的主动攻击过他国，所以一直颇受他国百姓爱戴。而今西华算是惹恼了他们，这才让西华自己万劫不复吧。</p>
襄城公主不知许了司空家什么好处，让他们如此卖命的为御景铺路。</p>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说起来，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呢。”姜书瑶轻轻推了推身旁的沉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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