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她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视线中,一颗心跳得极快,都忘记自己要讲什么了。这个认知让沉鸢绯红了面颊,怎么在他面前总是语塞呢!</p>
“无妨,只是小伤,倒是让小姐受惊了。”他和煦的笑了起来,眉间一片泰然,仿佛身上的伤口只是衣服被撕破了口子一般,根本看不到他有丝毫痛楚的模样。</p>
沉鸢有些羞愧,这些刺客本就是西华国的,只是她猜到了却不能说。不过她倒是好奇,以嬴臻的本事,应该不难想出个中缘由。可是他为何对外宣称这是丰夏国的刺客呢?莫非他是将计就计?不,他又何必送个麻烦进自己的国家,毁去本国的基业?难道说他也猜到这场行刺的目的,才拼下性命去保护瑾熹,目的……是不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唉,我是不是想多了呢?沉鸢犹自叹息,叹息着仅仅因为惊鸿一瞥,就让自己深深的陷入这样没有把握的感情当中。</p>
“公子无事就好,”沉鸢转眼看到嬴臻正在看的书,诧异的说道:“公子对兵器也有兴趣么?”</p>
“兵者,国之盾也。今日的刺客,手中所用之箭均是御贡之铁打铸,此铁虽盛产于丰夏和你西华交界地带,但冶炼锻造却不容易,一块成铁极是难得,所以是御用之铁,旁人无法轻易获取。据我所知,丰夏国皇帝身边的暗卫皆以此铁锻造兵器。”</p>
几句话一解释,沉鸢心中已是了然,怪不得他们这么肯定是丰夏国人所为,祖父好高明的手段。不管这铁是不是旁处无法所得,只看刺客对瑾熹和自己下手如此之重,旁人也无法将刺客的事情联系到西华国身上,因为西华国的人,谁舍得或者谁敢对公主和顾相小千金下如此毒手!</p>
“不过,”嬴臻顿了顿,声音带了点意味不明的悠远,笑道:“你觉得我会信吗?”</p>
沉鸢拢在袖中的手微微一颤,连带着目光也有些闪躲,他,他知道了?对呀,我怎么忘记了,那日国宴校场上,射大弓所用的奇弓不就是这稀有贡铁制成的么?</p>
“公子……”此刻的她,除了弱弱的再次唤一声公子,似乎也没有别的话可以掩饰她内心的慌乱无措了,可他既然知道,为何,为何又要承认是丰夏国人所为?</p>
“今日的事已成定局,你无需多虑。”他似乎是在安抚沉鸢内心的焦灼,微微笑了开来,“你将是我的妻,我会护你周全。”</p>
闻言,沉鸢猛然抬头,这样的话一点点的温暖了沉鸢的心,本以为日后飘零他乡,再无避处……可是公子,你真的会一直护我周全么?</p>
“药来了~”莫言一路从屋外高唱着进来,像是提前打好招呼,好让屋内的人知道他要过来似的。“公子,嘿嘿,大夫说了,药有点苦,小的特意少放了水,干脆让你一口饮尽,省的受罪!”</p>
听着这样轻松的话语,沉鸢忍不住掩着唇畔轻轻笑了一下,莫言是故意整嬴臻的吧,药那么苦,水再放少了,不是更加苦涩,恐怕这一口下去,定要‘回味无穷’了吧!</p>
嬴臻也不接茬,只是平静的将药一饮而尽,随后用手帕擦干唇边的药渍,这才说道:“自己先去领十板子,然后去朱松那里拿一锭银子。”</p>
“啊!”莫言摸摸头,痛苦的看了一下嬴臻,扁扁嘴小声说道:“朱松功夫吓人,领了十板子还有命么!”</p>
沉鸢失笑,嬴臻这是以其之道,还施彼身啊!正所谓苦尽甘来,若是不好好享受一下苦,何来一锭银子的甘呢!</p>
“公子!”莫言小声道:“莫言知错了,不该戏弄公子的,还望公子饶了莫言!”说完,他还可怜兮兮的看向沉鸢。</p>
“你家公子何曾要罚你了,你只管领着十块木板子跟朱松要银子去!”沉鸢是抓住嬴臻话里的漏洞,暗示莫言道。</p>
莫言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笑道:“多谢公子,多谢小姐!莫言这就拿十块木头板子要银子去喽!”说完,他也不等嬴臻发话,就急匆匆的跑走了。</p>
沉鸢掩唇轻笑,这个莫言真是块活宝。她从桌子那里倒了杯清茶递给嬴臻,浅笑道:“公子快过过口吧,想必那药是苦的利害。”</p>
嬴臻接过来,眉头皱了皱,显示沉鸢说的的确是实话,这个莫言,平日里惯的他没大没小的,这会儿倒想着这法子来哄沉鸢开心呢。</p>
“时候不早了,我,我就先回去了,公子早些休息吧。”等到笑过了,沉鸢又想起先前的对话,赶忙抽身回避,她得回去静静心,省的一颗心被他搅乱了坏了大事。</p>
“也好,”嬴臻起身,刚要准备送她,却被沉鸢以天凉风大,对伤口不好的缘由给拒绝了,嬴臻便目送着沉鸢离开。</p>
夜色中,他的眼神深邃了几分,让人看不明白,幸好也无人看到这样的眼神。</p>
回到房里,钟灵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见沉鸢回来了,忙上前去迎她。</p>
毓秀已经收拾东西去瑾熹那里照顾她了,现在就只剩下钟灵和她相依。</p>
“小姐怎么去了这么久?公子他没事吧!”钟灵关心的问道。</p>
“既然这么关心是否有人伤亡,灵儿怎么不早早地提醒我一下?”沉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p>
钟灵搀扶她的手不由一缩,嗫嚅道:“小姐……”</p>
“祖父是不是早就告诉你了,所以你今天才失口喊我,好让刺客找准目标?灵儿,你可真是瞒得我好苦呢!”</p>
“小姐,相爷吩咐过了,钟灵不得不从。我不也是没办法嘛,好在公主和小姐都无碍……”钟灵越说声音越小,都不敢朝沉鸢看,深怕沉鸢不高兴了去。</p>
祖父为什么容忍那些人伤害瑾熹?自小祖父就很照顾瑾熹,不该不顾她的安危呀。一旦涉及这些事,就千头万绪,理也理不清,真不知道何日才能是头。</p>
“那你下车找水是不是就是通知他们过来的?”</p>
钟灵有些害怕的点点头,她不知道小姐会不会再也不信任自己了。</p>
“祖父还跟你说什么了?”</p>
“没了没了,除了这事,再没别的吩咐了。”钟灵连忙摆手,委屈道:“为了这事,我已经提心吊胆好几日了,每次有风吹草动,我都提了一万倍的精神,就怕把事情搞砸了。”</p>
“毓秀知道这事吗?”</p>
“应该不知道,相爷说不可打草惊蛇,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说罢,钟灵悄悄往窗外瞧了瞧,似乎害怕被人听到。</p>
祖父似乎对钟灵这大大咧咧的性子更放心些,竟然把这样的事交代给她。不过转念一想,也只有钟灵这样的性子做起事来才不会叫人生疑。沉鸢叹息了一声,握紧钟灵的手,她虽然抱怨这丫头瞒了自己,却也后怕的很,因为如果今天那些人弄错刺杀的对象,那么被万箭穿心的,可就是钟灵了。“钟灵,以后,万不可再这样冒险了。”前途渺茫,她们不必步步为营,却也不能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了。</p>
晚上,沉鸢梳理思绪,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但由这件事沉鸢算是弄明白了,襄城公主和嬴臻之所以来西华,表面上为了和亲,恐怕实际上是想和西华联手,一起对付丰夏吧!那么,这次劫亲刺杀就是两国对丰夏出兵最好的理由,所以公子明知其中缘故,也不会揭发出来。</p>
看来四分天下的局面终究维持不了多久,御景和西华要开始行动了……</p>
只不过,如果西华国真的打算以刺杀来嫁祸给丰夏,只需要造出声势即可,不可能会对瑾熹她们赶尽杀绝……除非这件事被有心人知晓,他们想借祖父之手除了瑾熹……可是为何要除了这个不受宠的公主呢?</p>
沉鸢心里忽的一惊,莫非为的是怕将来西华御景一旦开战,瑾熹就会成为人质,他们为了皇家颜面不得不有所顾虑?想来西华和御景的联手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如果是这样,那这背后是不是皇后和司空家族在搞鬼?还是说司空家的人已经安插了眼线在祖父那里?沉鸢拿出怀里的桃木佩,眼神深邃了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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