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锦年撇开了头，“你冷静一下，你刚清醒过来，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去厨房看看参汤熬好了没有。”说着起身就要走。</p>
“你有个未婚妻。”我突然开口，“就是翰林的女儿，林俏。”</p>
锦年闻言身子一顿，随即冷清地说道，“没有，爹娘还没有给我安排亲事。”</p>
“如果是，你会娶她吗？”我继续问。</p>
“都说了，没有。不是，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子。”锦年打开门，走了出去。</p>
一阵风从空档灌了进来我，我感到一阵寒冷。</p>
－－－</p>
锦年再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带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和一大罐参汤进来。</p>
“苏姑娘，这是京城最好的大夫，让他给你再瞧瞧。”锦年对我道，一边又对那个老头说，“何大夫，苏姑娘昨天早上天还没亮就醒了，那时候没来得及通知您。苏姑娘醒来很多事情记混乱了，大夫你看看有什么好办法。”</p>
“嗯。”老头一边应着，一边鼓捣着药箱，一边拉过我的手，他苍老的手指扶上我的脉搏，我也期待着他会说点什么。</p>
“身子很弱。”何大夫道，“昏迷了这么久，记忆出错也是正常的。要注意休息，保持开心愉悦的情绪……”</p>
我浑浑噩噩地听着，感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病。</p>
－－</p>
锦府里的人，都说我为锦年挡了一剑。</p>
确实，我的心口总是隐隐作痛，也有一块疤痕。</p>
也许，我真的是在做梦吧，梦里还爱上了锦年。</p>
是的，是爱上，不仅仅是喜欢。</p>
那个在渔村陪了我几年的锦年，那个我为之宁愿远离渔村的锦年，那个说在河面上，灯光下，轻拥着我，说爱我一生一世的锦年……</p>
一想起这些，我的心就在隐隐的疼。</p>
－－－</p>
我的身体需要休息，需要好好的调养，因此我不能回渔村。</p>
我住的地方，是锦夫人特意命人准备的，完全当做一个正经小姐来对待。</p>
安静精致的闺阁，是在锦夫人住院的附近一个小湖上，临水而建，别致有趣。</p>
伺候我的女婢，果然有一个是叫小婵的，还是个青涩的小丫头，本来是伺打理湖中的莲花的，我住这里之后，便跟锦夫人要了过来。</p>
按锦夫人的说法是“这丫头是新买不久的，是穷人家的女孩子，还没来得及教礼仪规矩，但是干活却是一把好手。你留着就罢了，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尽管告诉我。”</p>
我点点头，小婵看我却是怯怯的。</p>
我想起梦里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时的忠诚敏捷，宠辱不惊，虽然后来不在我身边，也不知道最后结局如何。但是如今相见，心里也不由得欣慰。</p>
我把小婵带在我身边，成了贴身的一等丫头。</p>
锦夫人不理解，其它的丫头女仆更是私底下认为我终究是个乡野丫头，挑的丫鬟自然也是上不了台面的。</p>
但是锦年却在一边不住地点头，道，“好的，大夫，我们知道的……”</p>
大夫走之后，锦年还硬是逼着我吃了一大碗药和参汤。</p>
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p>
“你好好休息吧。”锦年最后给我掖掖被子，“我也要回去休息了。”说着就要走。</p>
“锦公子！”我叫住了他，“陪我一晚，可以么？”</p>
“这……”锦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苏姑娘，虽然之前你没醒的时候，我是在这里的。但是，你如今虽然算我的妹妹，但是如今你醒了，再留在这里，说出去到底对你一个姑娘家……”</p>
“锦公子！”我轻轻地道，“就一晚，我还有很多疑惑，想问问你。”</p>
“好吧。”锦年拉了把椅子，坐到我的床榻前，“你说，我听着，说完了就歇息了，可好？”</p>
我点点头。</p>
“我昏迷的时候，可有说什么话？”</p>
“有。”锦年也不含糊，“你久不久就会喊我的名字，有时候还会喊阿年。”</p>
“嗯。”我轻轻地道，“我跟你说过，我做了个很长的梦，很清晰的。”</p>
“都是有关我的么？”锦年道，“你说吧。”</p>
他的声音冷而清，没有一丝我期待的感情，我突然就没有了说下去的欲望。</p>
他不是我的锦年啊！</p>
“不说啦。”我道，“你回去吧。我休息一些日子，等身体完全好了以后我就会渔村去。”</p>
“真的不说了？”锦年盯着我的眼，我点点了头，“不说了。”</p>
声音有一些自己都想不到的悲伤。</p>
“梦到难过的事情了。”锦年突然拍拍我的肩膀，“是不是，梦里，我是你喜欢的人。”</p>
喜欢的人？</p>
喜欢的人。</p>
我是你喜欢的人。</p>
梦里，我是你喜欢的人。</p>
一股不知名的酸意和苦涩涌上心来。让我明知道要拒绝，但是还是默认了。</p>
“嗯，”我轻声道，“但是，梦醒了。”</p>
“苏姑娘，对不起。”锦年也轻声地道，“要不是你为挡了那剑，我就死了。”</p>
“不必说对不起。”我怯怯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挡的，不是吗？”</p>
“苏姑娘。”锦年轻声地说，“我……”</p>
看着他欲言又止，左右为难的样子。</p>
我的心狠狠地疼起来。他英俊的眉毛纠结在一起，漆黑的眸子染了冷意，一脸的心烦意乱……</p>
梦里梦外，都是感情啊！</p>
我的锦年，何时这样为难过？</p>
“好了，”我道，“你回去吧。”</p>
“嗯……”锦年站起来，“那我，回去了？”</p>
“走吧。”我笑起来，“回去整理一下自己。”</p>
“哦哦。”锦年不好意思起来，“好多天没有换衣服了……”</p>
他出去了。</p>
是的，锦年好多天没有换衣服了，应该是一直陪着我的缘故吧。</p>
衣袖和领子都有些皱巴巴的了，但是没有一丝不好闻的味道，他的下巴已经长出了青青的胡渣，我的心在轻轻地笑起来，锦年，我真的只是你的恩人么？</p>
我不信，你的心里，对我没有一丝另外的感情。</p>
一想到这里，我就着急起来，我的容貌，是不是也……</p>
我跳起来，从床榻上趴下来，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巨大的青铜镜子里，一个头发披散，衣着凌乱的女子，脸色憔悴，本来鹅蛋型的脸，已经瘦成了瓜子……</p>
我抿了抿唇，瞪了瞪眼，是的，这是我自己的容貌。</p>
还好，虽然憔悴，但是还是可以的。</p>
锦年，</p>
如果</p>
只是梦里有你，</p>
我宁愿不再醒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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