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人的心思比男人细腻,西门梦蝶如此,花椒亦差不了几分。
她只是跟着西门梦蝶学了二天,便明白了何谓用心看世界,这让她很是欢喜,也明白为何李修元明明眼睛瞎了,却比她还要看得仔细。
眼下的她还没有开始练剑,因为李修元要她先学会如何静心。
静心,最好的办法便是什么都不看,或许说什么都看不见,而最直接的办法,便是闭上双眼,在心去看身边的一切。
屋前屋后,脸上蒙着一块布,学着师傅的模样,去打水、生火之后,花椒才清醒过来。
看着西门梦蝶说道:“想不到,原来师傅的世界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西门梦蝶坐在桌前嗑瓜子,没有抬头,只是回道:“师傅说黑白无妨,只要看清这个世界就行。”
想了想,花椒问道:“闭上眼之后,如果再看仔细一点,我发现师姐的动作好像变慢了一些,这是为何?”
西门梦蝶想着当年在酒坊跟师傅学剑的情形,沉默片刻后说道:“师傅说,那叫看破。当你跟敌人拼命的时候……”
花了一会的时间,西门梦蝶将其中的道理跟花椒解释了一遍。
花椒怔怔地说道:“原来,这就叫看破?”
西门梦蝶摇摇头,认真地说道:“师傅说看破还要根本你的修为不同,心境不同,神识的强大有关系,总之就是要经常练习。”
花椒听了西门梦蝶这番话,幽幽地说道:“看来师姐,果然比我厉害得多了。”
西门梦蝶闻言一怔,不置可否也回道:“你急什么?慢慢修行,你以后也会赶上我的,我很懒的……”
“师傅不在我身边的那些年,母亲骂我每天像只小懒猪,现在想想,要是我一直跟在师傅身边,肯定比乌鸦师弟还要厉害得多。”
花椒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师姐不要难过……乌鸦师兄很厉害吗?”
西门梦蝶呵呵一笑:“师弟渡劫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师傅说它是最生猛的家伙,敢跟老天抗争。”
想着乌鸦渡劫那晚的模样,花椒一时怔怔得说不出话来。
毕竟,她从来就没见过有修士,敢在渡劫的时候,冲上虚空,与天斗与地斗,这跟找死,没有多少分别。
西门梦蝶想了想,蹙眉说道:“你不要跟它比,师傅说师弟是妖孽,世间少有。”
花椒叹了一口气,回道:“我不急,我先跟师姐学着如何用心看世界。”
……
乌鸦跑回去看李修元抄写佛经,说是看着看着,还能睡个好觉。
这日,离花满意的惨死已经过去了十天。
山上的落雪已经将花满意和文紫薇的坟染白,寺庙的围墙的地基已经筑好,墙也砌了二尺。
连着大殿也砌了差不多一人高,几间禅房更眼见要不了十天就能完工了。
这个进度老人很满意,今日特意让市集卖肉的屠夫送了三百斤肉过来,说是慰劳大家,不算在工钱里。
一帮工匠也很是喜欢,这样下雪天,能吃一锅肉,再喝一碗酒,确实算得上一件美事。
乌鸦守在客栈的窗边,看着看着,趴在一旁睡着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花椒家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是芙蓉镇的王氏,在她身后是两个腰佩长剑的黑衣修士。
两个中年男人眼里透着一道沧桑之意,虽有一抹不凡的气息,却难掩身上那一抹杀气。
在两人看不,芙蓉镇里就没什么厉害人物,像他们这样修为已经算是顶尖的存在了。
所以,当今日王氏请他们来找花椒时,顿时觉得这都算不上是一件事。
听了王氏的意思,两个男人直接打了包票,区区一个弱女子,给了几枚银币就把那五亩地给强买过来。
省的钱给他兄弟拿去喝酒,岂不快哉!
花椒看着王氏,跟她身后的两个黑衣男子,冷冷地问道:“王婶找我何事。”
西门梦蝶坐在一旁没有吭声,却悄悄地握紧了拳头。
她不是花椒,他是来自蛮荒的小公主西门梦蝶,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小神龙,她嗅到了两个男人身上的杀气。
王氏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嚷嚷道:“哎呀你年纪也不小了,婶也不亏待你,给你十枚银币,让你可以风光嫁人,如何?”
花椒没想到自己弟弟尸骨未寒,王氏竟然想趁火打劫,跑上门来欲要抢夺自家的田地。
心道若是自己跟弟弟一样弱小,岂不是今日便给你拿捏了?
气得她一时怔怔地指着王氏说不出话来!
气的西门梦蝶在客堂里喊了一声:“滚!再让我看见你,就打断你们两人的腿!撕烂你这个女人的嘴!”
小蝶儿可不是花椒,打从万坪镇她就憋着一肚子气,一直就没地方出。
不想今日,王氏竟然找了两个打手过来想要强抢花椒的田地,简直是无法无天,她只是吼了一声,便准备动手。
王氏一听,当下火了。
指着西门梦蝶骂道:“这是谁家的野种,敢跑到芙蓉镇来找麻烦,你也不打听一下,我王氏可不是一个好惹……”
“呯!”
“啊……要打死人了,王五,张虎……给我杀了那小野种……”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只见西门梦蝶坐在客堂里,挥了挥衣袖,王氏便飞了出去,掉在院子里,不知有没有摔断骨头。
花椒一见师姐出手了,当即二话不说,扭头往屋里走去,一边吼道:“给我滚!”
两个黑衣男人一见西门梦蝶的模样,心道一个小姑娘也敢来芙蓉镇里撒野?
当下“锃!”的一声,两把长剑出鞘,齐齐往屋里的西门梦蝶斩来!
“小野种………”
“咔嚓!咔嚓!”两种声音在风中响起!
还没等两个男人骂完,没等他们冲进客堂,一道剑光闪耀,两只握着剑的手臂飞出了花家的小院……
跟着便是“呯!呯!”两声响起,在第一道鲜血飞溅出来之前,两个男人便已经飞上高空,飞出了花家的院子!
“啊……”直到这个时候,两声凄厉的惨叫才在风中响起!
“轰!”的一声,却是院外燃烧起两团火焰,两只握着长剑的断臂,瞬间熊熊燃烧了起来。
西门梦蝶一步踏出客堂,看着趴在院子中雪地里的王氏。
冷冷地喝道:“说,花满意的死是不是也跟你有关?是谁派你来找花椒的麻烦,你是不是活够了?”
“啊……”
的一声惊叫,王氏瞬间晕死在地……打活到这么大,她还没有见过今日这么恐怖的一幕。
当下,被西门梦蝶吓得晕死当场。
西门梦蝶气得飞掠出院外,一脚踏在一个男人的胸口,冷冷地喝道:“说道,谁让你们来找麻烦?”
两个男人此时已经血如泉涌,哪敢隐瞒,一股脑把王氏的一肚子坏水说了出来。
花椒气得扭头冲进院子,像拎着一只死鸡一样,拎着王氏扔了出来。看着两个男人冷冷地喝道:“滚!再来,我一刀劈了你们!”
两个男人顾不上包扎伤口,一人拉着王氏的一只手,就跟拉着一具死尸一样,往风雪中狂奔而去。
西门梦蝶望着风中,冷冷地说了一句:“师傅,有人来找师妹的麻烦,我把他们手臂砍了。”
正在抄写佛经的李修元点了点头:“砍就砍了,关上大门,过来喝茶吧!”
趴在一旁的乌鸦叹了一口气:“我怎么刚走,就有不怕死的来找麻烦?”
李修元笑了笑:“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就在山上多挖些大坑,等着他们,让你跟两个师妹发个小财。”
乌鸦一听,嘻嘻笑道:“我喜欢!”
西门梦蝶点了点头,跟花椒说了一声:“师姐把门关上,师傅让我们去喝茶!”说完飞身出门,从燃烧中的火焰中拨拉两枚空间戒。
随手扔给花椒一个,笑道:“师傅不许我们惹事,可不代表我们怕事哦。”
花椒一听,顿时两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关上大门,上来拉着西门梦蝶的手,往小街客栈的方向走,一边说道:“好好,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
当花椒跟西门梦蝶来到客栈的时候,刚好老人将工匠们煮好的肉,打了一盆过来。
嗅着一屋子的肉香,让小梦蝶心里总算是舒畅了一些,一进门便喊道:“师傅知道小蝶儿受了惊吓么?”
在小姑娘看来,这应该是师傅为了表扬自己,而特意去买了肉回来。
乌鸦嘎嘎笑道:“师姐你猜错了,这是前辈买回来的。”
李修元跟一脸犹豫不决的花椒说了一句:“去,让客栈的伙计再炒几样菜,打一盆饭回来,我们喝一杯。”
花椒点了点头,转身往客堂外走去。
西门梦蝶走过来,挨着他坐下。
说道:“不知道哪来的恶婆娘要抢花椒的田地,还找了两个修士来吓人,小蝶作受了惊吓,只好斩了他们的手臂。”
说完伸手从乌鸦面前抓起几粒瓜子嗑了起来,哪里有受到惊吓的模样?
李修元收起桌上的佛经,看着老人说道:“前辈你看,最可怕的果然是人心,这死去的人还没眨眼,就有人来打花椒的主意了。”
老人有些惭愧地笑了笑,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回道:“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清楚世人的心,不想在这短短的日子里,竟将我一生没见过的怪事,看了一遍。”
乌鸦看着西门梦蝶笑了笑,说道:“太可恶我,乌鸦大爷前脚刚才,这恶婆娘就来找师姐的麻烦。”
时近午时,远处山坡上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已经停了下来,工匠们歇息之下去吃肉喝酒,享受冬日里的温暖一刻。
小蝶儿帮忙收起了桌上的笔墨纸砚,摆上老人带来的一大盆冒着热气的菜。
花椒端了一盆米饭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端菜的伙计。
李修元拿了一瓮小红酿的桂花酒,轻轻地拍开,跟着便是一道浓浓的桂花香气涌了出来。
小蝶儿发出一声欢呼:“这是红姐酿的桂花酒,我跟母亲每年都要过去喝上几杯哦。”
李修元淡淡一笑:“那么,你母亲有没有给小红钱啊?”
乌鸦一听,嘿嘿笑了一声,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喝了一口,跟着发出了一声欢叫:“这酒,我没喝过。”
老人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跟花椒说:“别怕,我们都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