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尸的膝盖重重砸在骸骨浮桥冰冷的桥面上,粘稠的尸水溅起,沾污了它那身刻意涂抹了新鲜腐泥、伪装成狼狈溃败的破烂皮甲。它低垂着头颅,嶙峋的脊背弯曲如虾,双手高高捧过头顶,托着一卷由数张风干人皮缝制、用暗沉血墨书写的“降书”。降书之上,浓郁的硫磺气息如同实质的毒蛇,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混杂在江风浓烈的腥腐中,并不显得如何突兀。
“虎齿…大帅…”硫磺尸的声音嘶哑颤抖,充满了绝望的卑微,“江东水尸…不堪霸王暴虐…愿…愿献浮桥锁钥…引大帅天兵…踏平南岸…只求…只求留得残魂一缕…苟存于世…”它捧着的“降书”缝隙里,隐约可见几枚扭曲、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骨片——那便是控制骸骨浮桥核心阵法的“锁钥”!
骸骨浮桥最高处,虎齿僵尸那覆盖着铆钉重甲、顶着巨虎颅骨的庞大身躯,如同魔神般矗立。熔金般的魂火穿透尸云,死死钉在下方那渺小颤抖的身影上。它巨大的虎口咧开,露出交错如**的森白利齿,喉咙深处滚动着沉闷如雷的低笑,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
“嗬嗬嗬……蝼蚁,倒识时务!”虎齿的声音震得脚下浮桥嗡嗡作响。它并未亲自去接那降书,只是随意地抬了抬巨大的骨爪。爪尖缠绕的浓黑尸气化作一只虚幻的巨手,带着无可抗拒的力量,粗暴地将硫磺尸连同那卷散发着刺鼻硫磺味的降书一并抓起,如同抓着一只待宰的鸡雏,朝着浮桥后方、尸气最为浓烈、停泊着无数巨大骸骨战舰的核心营寨狠狠掷去!
“赏你全尸!入营听用!”虎齿的咆哮带着血腥的施舍。
硫磺尸的身影如同破布袋般砸落在核心营寨边缘,溅起大片浑浊的尸水。它挣扎着爬起,将那卷浸透了尸水的“降书”紧紧抱在怀里,硫磺的气息愈发浓烈刺鼻。周围,无数形态各异的阿瞒尸兵冷漠地看着它,幽绿或暗红的魂火中只有麻木与凶戾。
时机已至!
硫磺尸猛地抬头,那卑微颤抖的伪装瞬间褪尽,眼窝中两点土黄色的魂火骤然爆发出疯狂决绝的光芒!它用尽全身尸元,发出一声撕裂喉咙般的尖啸,同时双臂狠狠**怀中那卷人皮降书!
“轰——!!!”
不是爆炸,而是喷发!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刺目的、粘稠如液态黄金的硫磺火焰,以硫磺尸的身体为核心,轰然喷薄而出!这火焰并非凡火,蕴**枯骨沼泽深处最污秽、最爆裂的地肺毒炎,更混杂了硫磺尸燃烧自身尸魂本源催化的极致怨毒!火焰所及,空气发出滋滋的恐怖灼烧声,连浓稠的尸气都被瞬间点燃!
更可怕的是,这粘稠的金色硫磺火液如同拥有生命,疯狂地沿着营寨湿滑的地面、沿着停泊骸骨战舰的缆绳、沿着那些巨大骸骨战舰本身流淌、攀爬、飞溅!而整个阿瞒水寨,早已被连绵的腐草战船渗漏的、看似无害的“尸油”浸透!这些粘稠腥臭的尸油,此刻遇上了致命的引信!
“呼啦——!”
金色的硫磺毒火,点燃了尸油!点燃了浸透尸油的骸骨战舰!点燃了堆积如山的尸骸物资!点燃了营寨中密集的尸兵!火焰瞬间由点及面,由面及海!整片阿瞒水寨核心区域,化作一片沸腾咆哮的金色火海!无数僵尸在粘稠的金色火焰中翻滚、嘶嚎、挣扎,顷刻间化为焦黑的枯骨,又在火焰中崩解成灰烬!刺鼻的硫磺恶臭混合着血肉焦糊的气息,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亡风暴,冲天而起!
“敌袭——!!!”虎齿僵尸熔金的魂火中第一次爆发出惊怒交加的狂吼!它巨大的虎爪裹挟着滔天黑气,狠狠拍向下方肆虐的火海,试图扑灭。然而那硫磺尸焰遇尸气而愈烈,如同跗骨之蛆,竟顺着它拍出的尸气逆卷而上!虎齿咆哮着收回巨爪,爪尖缠绕的尸气已被灼烧得滋滋作响!
就在阿瞒核心水寨陷入一片金色地狱、混乱不堪之际!
南岸,凤雏僵尸立于一座由无数枯骨垒砌而成的法坛之上。它那奇大的头颅高昂,眼窝中跳动着精密计算般的蓝色魂火,手中那锈迹斑斑、刻满星辰山川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它猛地将罗盘按在身前一具由数百块古老兽骨拼成的奇异阵盘中央!
“锁江!断流!”凤雏僵尸发出尖锐刺耳的魂音!
它覆盖着暗青色鳞片的枯瘦骨爪,骤然变得漆黑如墨,仿佛抽干了周围所有的光线!双爪猛地**阵盘之中,十指如钩,狠狠向外一分!动作之狂暴,如同撕开一张坚韧的巨兽之皮!
“嗤啦——!!!”
伴随着一声令人灵魂颤栗的撕裂声,凤雏僵尸身前的虚空,竟被它双爪硬生生撕开一道长达百丈、边缘流淌着粘稠黑血的巨大空间裂口!裂口之中,并非虚无,而是无数扭曲蠕动、散发着极致禁锢与沉沦气息的暗红色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拥有生命的锁链,狂涌而出,瞬间跨越肠江,烙印在江面之上,烙印在那些燃烧的骸骨浮桥之上,烙印在每一艘试图启动、脱离火海的阿瞒骸骨战舰之上!
嗡——!
一股无形却沉重到极致的禁锢之力,瞬间笼罩了整片肠江水域!原本翻滚咆哮的粘稠尸水,仿佛被瞬间冻结,凝滞如万年玄冰!那些燃烧的骸骨浮桥,如同被焊死在了凝固的江面上,纹丝不动!正欲鼓荡尸元、驱动战舰逃离火海的阿瞒尸将们,惊恐地发现,船底如同被亿万只无形的尸手死死拖拽,任凭如何催动尸元,战舰竟如同陷入最粘稠的泥沼,寸步难移!连江面上空翻涌的尸云,流动都变得无比迟滞!整个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那金色硫磺火海依旧在无声地、疯狂地蔓延、吞噬!
天时已至!
草履僵尸一方简陋的水寨高台之上,鹿骊的阳神悬浮于空。他那由纯粹魂力构成的身躯此刻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琉璃质感,头发无风狂舞,每一根发丝都仿佛由流动的星光凝成,在昏暗的尸云下熠熠生辉。他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极其古老、繁复的印诀,胸腔内那点代表本源的幽光,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剧烈燃烧、坍缩!每燃烧一分,他的魂体就透明一分,但引动的天地之力却磅礴一分!
“宝游玄冥,巽风听敕!”鹿骊的魂音响彻天地,每一个音节都引动虚空震荡。它燃烧魂源引动的浩瀚魂力,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刺入苍穹之上那厚重翻滚的尸云深处,疯狂搅动着尸域法则!
他正施展逍遥自在功,呼风而来!
与此同时,下方高台,卧龙僵尸青袍鼓荡,手中那柄由七根肋骨构成、魂丝为面的白骨羽扇,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摇动!每一次摇动,都牵动下方腐沼深处的地脉阴气,化作无形的阴风龙卷,与鹿骊阳神引动的九天之力遥相呼应!扇面上无数幽蓝魂火燃烧到极致,演化出无穷无尽的风云符文!
两股力量,一上一下,一阴一阳,一引九天,一牵九幽,在肠江上空轰然交汇!
“呼——呜——!!!”
沉寂的战场,平地卷起飓风!这风并非寻常之风,起于南方腐臭泥沼,带着地肺深处的阴冷与剧毒,却在鹿骊阳神与卧龙合力引导下,变得无比狂暴、灼热!风势初始如刀,割裂凝固的尸云,瞬间便化作席卷天地的狂龙!风助火势,火借风威!
那原本只在阿瞒核心水寨燃烧的金色硫磺尸焰,在这股自南而北、沛然莫御的焚江飓风席卷下,如同被泼上了万顷滚油!
“轰隆隆——!!!”
金色的火海瞬间暴涨!火舌**着被凤雏血符禁锢的每一寸江面、每一座浮桥、每一艘战舰!凝固如铁的尸水被点燃,化作流淌的金色火河!巨大的骸骨浮桥在烈焰中发出惊天动地的断裂呻吟,如同垂死巨兽的哀鸣!被禁锢无法移动的骸骨战舰,彻底化作了巨大的、燃烧的棺材!无数僵尸在粘稠的金色火焰中化作扭曲的焦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灰飞烟灭!八干万尸军连营,八干里骸骨浮桥,在这焚天尸焰与禁断符咒的双重绞杀下,化作一片无边无际、翻滚咆哮的金色炼狱!
“杀——!!!”
南岸,震天的咆哮撕碎了火焰的轰鸣!五道狂暴的尸气洪流,如同挣脱枷锁的洪荒猛兽,踏着燃烧的江面碎冰与浮桥残骸,轰然杀入已成火海的阿瞒军阵!
老者僵尸雄壮如铁塔的身躯践踏着燃烧的尸骸,覆盖着黑色角质层的巨拳每一次轰出,都带起一圈灰白色的震荡波纹,将前方数十丈内燃烧的僵尸连同火焰一起震成漫天飞灰!它咆哮着,硬生生在火海中犁出一条血肉焦炭铺就的通道!
锦超僵尸身形如鬼魅,缠绕暗金纹路的乌黑骨甲在火光中反射着妖异的光泽,双镰撕裂空气,只留下道道扭曲的残影!所过之处,无论燃烧的尸兵还是试图结阵的尸将,皆在刹那间被肢解成燃烧的碎块!暗金镰芒过处,火焰都被无声切开!
子龙僵尸则化作一道撕裂火海的银色闪电!手中那柄浑然天成的丈余骨枪,此刻枪尖寒芒暴涨十丈!它目标明确,枪出如龙,直取那在火海中暴怒咆哮、试图稳住阵脚的虎齿僵尸!沿途阻挡的燃烧尸骸,在触及枪芒的瞬间便无声气化!
“鼠辈!找死!”虎齿僵尸熔金的魂火锁定那道银色闪电,暴怒的虎爪裹挟着足以拍碎山岳的恐怖黑气,狠狠抓向子龙!爪风所及,连金色火焰都被短暂压灭!
“破!”子龙僵尸一声清叱,不闪不避,手中骨枪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银线,带着一往无前、洞穿一切的决绝枪意,悍然刺向那抓来的巨大虎爪!
叮——!!!
一声尖锐到撕裂耳膜的金铁交鸣响彻战场!枪尖与虎爪铆钉重甲碰撞处,炸开刺目的火星与能量乱流!僵持不过一瞬!
嗤啦!
子龙僵尸的身影与虎齿巨爪交错而过!
虎齿僵尸那覆盖着铆钉重甲的庞大身躯猛地一僵!它那巨大的、由洪荒巨虎颅骨构成的狰狞面甲眉心位置,赫然多了一个碗口大小、前后通透的窟窿!窟窿边缘光滑如镜,残留着冰寒刺骨的枪意!透过窟窿,可以看到后方燃烧的金色火海!
它巨大的虎爪停在半空,熔金的魂火死死盯着前方那道持枪挺立的银色身影,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暴怒,最终化为一片凝固的……死寂。庞大的身躯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向后栽倒,砸入下方沸腾的金色火海,溅起漫天金焰!
主将陨落!本就陷入火海炼狱、被禁锢无法逃脱的阿瞒尸军,彻底崩溃!残余的尸兵尸将丢盔弃甲,在无边的火焰与追杀中,如同无头苍蝇般亡命溃散!
混乱的尸潮中,一道裹在宽大黑袍中的瘦削身影,在几名忠心耿耿、气息同样萎靡的尸将护卫下,狼狈不堪地撞开燃烧的尸骸,向着远离肠江的西北方向亡命遁逃。它那身能吞噬光线的黑袍多处焦黑破损,露出底下同样焦黑的骸骨,深陷眼窝中的幽绿魂火剧烈摇曳,充满了惊惶与怨毒。正是阿瞒僵尸!它抛弃了它那八干万化为灰烬的大军,抛弃了它的霸业宏图,此刻只想逃离这片焚尽一切的金色地狱!
溃败的尸潮如同浑浊的污水,在燃烧的大地上漫无目的地流淌。其中一股较为庞大的溃兵,在几名尚有组织的尸将裹挟下,本能地涌向西北方一条险峻的峡谷——华容尸峡。峡谷两侧是万仞骨山,怪石嶙峋如巨兽獠牙,终年弥漫着灰白色的蚀骨阴风,乃是通往北地的一条捷径,却也凶险异常。
当阿瞒僵尸在残存亲卫的簇拥下,仓皇遁入峡谷入口时,那幽绿魂火中刚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铮!”
一声清越的弓弦震颤之音,如同冰泉滴落寒潭,陡然从峡谷上方传来!
紧接着,是无数弓弦绷紧的嗡鸣!如同死神的低语,瞬间冻结了峡谷入口的混乱尸群!
阿瞒僵尸猛地抬头!幽绿魂火骤缩!
只见峡谷两侧陡峭的骨山之上,不知何时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身影!它们并非寻常僵尸,而是背生残缺骨翼、手持白骨长弓的羽尸!冰冷的骨箭搭在弦上,箭尖闪烁着幽蓝的寒芒,如同无数点坠落的星辰,牢牢锁定了下方狭窄入口处、挤作一团的阿瞒残部!
而在峡谷入口最狭窄处,一块形如断头铡刀的巨岩顶端,一道身影静静矗立。它背对着峡谷内仓皇的溃兵,面朝谷外依旧火光冲天的战场。仅存的半边巨大骨翼如同破败的旗帜,在蚀骨阴风中无力地低垂着,边缘的骨刺折断多处。正是驻守此地的羽尸首领!
它没有回头,也没有看下方那曾经君临北地、如今却狼狈如丧家之犬的阿瞒僵尸。只是缓缓抬起仅剩的一只骨爪,对着身后峡谷内那死寂的尸群,做了一个简单而清晰的“放行”手势。
“羽…羽尸?!”阿瞒僵尸身边一名亲卫尸将认出了那道身影,惊怒交加,嘶吼道,“叛徒!拦住它们!主上快走!”
然而,峡谷两侧骨山之上,所有羽尸引弓待发,箭尖寒芒闪烁,却无一支箭矢离弦!只有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霜,笼罩着下方,让任何试图攻击或阻拦的念头都瞬间冻结!
阿瞒僵尸幽绿的魂火剧烈跳动,死死盯着巨岩上那道沉默如山、半边残翼垂落的背影。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它混乱的意识——那是很多年前,它还蛰伏于山阳君麾下时,一次惨烈的内斗后,它曾在一处尸骸遍地的战场上,随手从一堆即将被炼化的怨魂中,捞起了一具几乎魂火熄灭、骨翼尽碎的幼年羽尸残骸……一个微不足道的、早已被遗忘的举动……
沉默。死寂的沉默。只有谷外远方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谷内溃兵粗重的喘息。
阿瞒僵尸黑袍下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幽绿魂火中翻涌着极致的屈辱、怨毒,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死灰。它猛地低下头,宽大的兜帽阴影彻底遮住了它的面孔,不再看那巨岩上的背影,也不再看两侧山崖上引弓的羽尸。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裹紧残破的黑袍,在仅存的亲卫搀扶下,如同最卑微的游魂,踉跄着、沉默地,从峡谷入口那无数冰冷箭矢的“注视”下,挤入了华容尸峡狭窄的通道。
当阿瞒僵尸那瘦削佝偻、裹着残破黑袍的身影即将彻底没入峡谷深处那片灰白阴风时。
巨岩之上,那始终背对峡谷、沉默如石的羽尸首领,终于缓缓地、极其轻微地侧了侧头。仅存的半边骨翼在阴风中微微拂动了一下。一个低沉、沙哑、几乎微不可闻的魂音,如同叹息般飘落,精准地传入阿瞒僵尸的意识深处:
“尸主……走好。”
声音落下,再无波澜。羽尸首领依旧面朝谷外,残翼低垂,如同亘古矗立的雕像。
峡谷入口上空,一道纯粹由魂力凝聚的白色身影无声浮现。
鹿骊阳神在谷外冲天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有几分虚幻。他静静地看着阿瞒僵尸那狼狈佝偻的背影消失在灰白阴风深处,看着峡谷两侧山崖上沉默收弓、如同融入山岩的羽尸,看着巨岩上那道残翼垂落的孤独背影。
他眼窝中那两点俯瞰众生的幽邃白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一丝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最终归于一片深沉的平静。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种洞悉因果后的……无可奈何。
他缓缓抬起近乎透明的指尖,似乎想指向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下。任由那华容尸峡深处翻涌的灰白阴风,将阿瞒僵尸最后一点残破的衣角彻底吞噬。
谷外,肠江赤壁,焚天的金色烈焰依旧在熊熊燃烧,映红了半边尸域苍穹。一面残破不堪、被火焰燎去大半的黑色鬼头尸旗,在混乱的气流中翻滚着,被一股灼热的南风卷起,如同最后的哀鸣,高高抛起,又狠狠砸落在下方一片沸腾翻滚、由尸油、灰烬和骸骨熔成的粘稠火湖之中。
“嗤……”
一声轻微到极致的声响。
残旗瞬间被粘稠炽热的金焰吞没,化作一缕转瞬即逝的青烟,再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