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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确认什么事?帝皇不知道。就算何慎言不如现在这般强大,他也很少动用读心的能力。
不过他大致上能猜到一些。
另一边,弗兰克的杀戮还在持续,并且看上去还会持续很久很久——原因无他,天堂里的天使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它们的尸体在地面堆积如山,多到流出的金色液体之中尖叫的人类灵魂已经足够砌成一面高墙。但依旧有着源源不断的天使赶来,随着杀戮的进行, 弗兰克内心中的某个部分也在渐渐苏醒。
就像是从睡眠中醒来。
他或许很惬意,但天使们可不这么想。对它们来说,这个突然蹦出来的人类简直就是某种无法违背的自然规律。只要沾上一点那猩红的烈焰,就会在瞬息之间被焚烧殆尽。它们天生就掌握着的魔法对此毫无作用,更令它们感到恐惧的是,天使们的灵魂也会一同被烧成灰。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留下, 它们引以为傲的高洁与美丽在这个人类面前全无用处, 不是没有天使想过逃跑。可整座天堂都已经被烈焰包围了,它们就像是被狮群包围的猎物,只能缓慢等待自己的死亡。
“查清楚他到底是谁了吗?!”
天堂的某个地方,一名背生六翼的大天使正在询问着另外一名有着两对蓝色翅膀的天使。
“撒拉弗,冷静下来,你的怒气对于我们面前的困境毫无用处。”那有着蓝色翅膀的天使似乎根本就不着急,即使就算是它们沾染到猩红烈焰后也会瞬间死去也是如此。
“冷静?!天堂都快没了!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可不是你这样没有感情的多目天使,基路伯!”
被称作撒拉弗的大天使丝毫没有听从劝告的想法,它脸上的焦急与愤怒一点都未曾减少,反而还因为基路伯的话,表情又变得更加狰狞了一些。
但这依旧无损它的美丽,但从外表上看,它似乎是无性别的。那张脸上兼具了男人的英气与女人的柔美,恰到好处的混在一起。身上披着单薄的白袍,手臂纤细修长。
而被称作多目天使的基路伯就远远没有撒拉弗那么美丽了,它闭着眼,外表看上去只是一个垂暮的老人。那两对蓝色的翅膀也显得分外特别,其他天使都是洁白的翅膀, 只有它的翅膀是蓝色的。
“你再怎么愤怒,也没法让这个弗兰克·卡斯特回到他应该待着的地方去。”基路伯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困惑。它喃喃自语着:“不对劲,按照我们和地狱的条约,他应该直接去到地狱才对。”
“你的意思是地狱在搞鬼?”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
它的话没能说完,尚未说出口的猜测被淹没在了嘴巴里。一只手穿透了它的脑袋,随后,猩红的火焰燃起。
从那只手的指尖上一路蔓延至基路伯的整个身体,刹那之间就将它焚烧殆尽。就连它那试图逃脱的灵魂也被这只手的主人抓了下来,活生生撕成了碎片。
撒拉弗呆立在原地,看上去已经被吓傻了。
弗兰克凝视着它立在原地的身体,突然转过头抬起右手。从掌心之中喷涌而出汹涌剧烈的火焰,从那看似空无一人的空地上,传来了撒拉弗的尖叫声:“停下!弗兰克·卡斯特!我能让你见到你的家人!停下!”
火焰平息。
家人,这两个字似乎触及到了弗兰克内心之中的某个开关。他原本死寂一片,缺乏感情波动的双眸竟然在此刻有了些许情感的波动,但依旧像是个机器人。
他走到那空地之上,伸手一抓,半边身体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撒拉弗灵魂就被他抓在了手中。
弗兰克张开嘴, 机械地问道:“我的家人?”
撒拉弗忍着痛, 根本不敢在此时谈条件或者有所保留,只想快点稳住这个杀星:“是的!你的家人!你的妻子玛利亚·卡斯特, 你的女儿莉莎·卡斯特!她们都在天堂里活的好好的!”
“你在说谎。”弗兰克面无表情地说,随后右手猛然一捏,火焰再度喷涌而出,在短短一秒钟之内就再次烧掉了撒拉弗的半个脑袋。不过,即使到了这份上,它的灵魂体还是坚强的活着。
“我没有!我没有说谎!”
撒拉弗悦耳的嗓音此时听上去已经和‘美感’、‘韵律’之类的东西无缘了。那饱含痛苦与恐惧的尖叫听上去和那些被它扔进灵魂熔炉的人类灵魂倒也没有多大区别。还是说,任何生物在面对死亡时都会如此?
“不,你有。”弗兰克毫无怜悯之心的重复了一遍。
眼看着火焰就要再次喷发,撒拉弗没法忍下去了,它说出来的每个字听上去都像是指甲在黑板上抓挠的声音:“你还在等什么?!该死的!动手啊!”
它话音落下,一道毁灭性的黑光打击便淹没了弗兰克的身躯。一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天使浮在半空之中,它的手中握着一块黑色的宝石,此时正散发着袅袅青烟。
它缓缓落在地面,像是抱怨,又像是在炫耀:“都怪你,撒拉弗。毁灭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伙花了我们三千年来收集到的人类罪恶!”
只剩下半边脑袋,和小半部分身躯的撒拉弗躺在地上,它一边艰难地蠕动着灵魂体,朝着自己的身体靠近,一边大声说道:“值得!这一切都——”
“不!这一点不值得!我们亏死了好吗!”那像是个普通人的天使大声嚷嚷起来,这时,它看上去倒不像是个天使,反倒像是个斤斤计较的商人。“那可是三千年的份额!整整三千年!天呐,我们又得重新开始了!”
“够了!”
撒拉弗终于爬到了自己的身体旁边,它的灵魂体在一阵虚幻的波动中逐渐融入了进去。现在,撒拉弗又是那个炽天使了。它忍无可忍地喊道:“该死的,你能不能别念了!他真的死了吗?”
天使耸了耸肩,指着那被黑光笼罩着的地面,说道:“你要不要自己进去看看?”
“不,还是算了吧。”撒拉弗摇着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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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皱着眉,他看上去很是不耐烦。或许唯有在面对法师时,他才会露出如此充满人性的表情。
“人类的罪恶?”他念着这几个字,表情逐渐变得愤怒了起来。“就算真的有罪,那关它们什么事?!一群该死的寄生虫!”
“我同意,这帮家伙确实都是寄生虫。”何慎言眯着眼,看着光幕里画面,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帝皇看上去仍然余怒未消,他问道:“告诉我,法师。你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其中有多少被这些生物以它们充满谎言与脓疮的嘴散播了谎言,又有多少世界被它们用虚伪毒害?”
“好吧,我其实也没经历太多世界。不过,就我看来,它们的手目前还伸的不是太长。”法师耸了耸肩。“无尽星海里不止它们一方势力,它们倒也没办法毫无顾忌地肆意扩张,而且,据我所知,受到毒害的可不止人类。”
“嗯?”
“世界很多,多得难以想象。我想想”法师思考了一会,才答道:“我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加入了一个名为白塔议会的组织?那里面的成员全都是跨界法师,顾名思义,就是我这样能够随意进行世界穿梭的法师。”
“种族各不相同,成员其实倒也不是很多。管理很松散,白塔议会其实也只有一个宗旨,会为任何能够自己进行跨界的法师提供保护。要我说,比起一个组织,那地方更像是个爱好者协会。”
“不过嘛,法师这种生物你也是很清楚的。”说这话时,他笑了笑,丝毫没有自己也是法师的自觉。>
“收集癖、对知识的贪恋与高傲唉,长话短说吧,白塔议会里有个内网,那东西里有个图书馆分区,我在那儿看了不少有趣的东西。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下次我们可以再说,至于现在弗兰克的考核快到尾声了。”
的确如此。
弗兰克·卡斯特此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朦胧的帷幕之中,他能看见的的景物都被笼罩在帷幕之后,一种压抑的气氛开始蔓延。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都做了什么,在他握住那个法师的手后,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在眨眼之间蔓延至了他的全身。但在那之后,他就不太清楚了。只记得自己在杀人不,我在杀人吗?
他思索了一会儿,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我八成是疯了,我怎么会觉得自己在杀天使?
但一个人疯没疯,自己是没法做出判决的。能下达判决的要么是心理医生,要么就是精神科的医生。而不论哪种医生,显然都没法找到现在的弗兰克·卡斯特,给他做一份精神状态评估。他只能试探着往前走,那层帷幕被他很是轻易地突破了。
可,他接下来看到的事,却让他宁愿自己从没走出过那一步。
他首先看见的是谋杀。
妻子杀死丈夫,丈夫杀死妻子。孩子杀死父母,父母杀死孩子。一个陌生人杀死另外一个陌生人,为了钱财,为了欲望,为了某种无法言说之物。
随后是战争。
从第一个原始人开始,他挥舞着手里的石头杀死了另外一个原始人。再到刀剑与刀剑、火枪对火枪。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世界各地的各种局部战争,弗兰克甚至还看到自己参军时亲自打过的一场战争,那也是让他萌生退役想法的一次经历。
再往后,是各种难以形容的罪行。
要怎么去形容他们的所作所为?反人类?不,就算是虫子都不会对自己的同类做出那样的事,虫子会杀死自己的同类并吃掉,但它们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但,只有人类会单纯的为了好奇杀死同类,只有人类会为了取乐剥下同类的皮,为了炫耀而比拼杀死多少人。
弗兰克的手微微颤抖着,他不知道到底应该对这些可怕的画面作何反应。
尽管他已经杀死过许多毫无人性的混蛋,也自诩见过人性的黑暗。可在这好似无穷无尽的罪孽面前,他见过的那些都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考验?”
帝皇的眉头越皱越深,他看着光幕里的画面,平静地摇了摇头:“只是这些东西?”
“可别拿你的视角往他的身上靠,帝皇陛下。”何慎言笑了笑。“对于弗兰克·卡斯特来说,这些东西是世界上最毒的毒药,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将决定他是否还能作为人类的一员而存在。”
“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介意跟我说说你的考验到底是什么吗?”
“其实很简单。”何慎言没有再做谜语人。“惩罚者是弗兰克·卡斯特在亲眼目睹自己的妻儿被杀后产生的产物。那是个疯子,毫无疑问。但同时,他是个有底线的疯子。”
“他只杀有罪之人——通俗上的有罪之人,小偷小摸,他只是施以小惩。这点很好,不是吗?但他的手段却残忍到令人难以置信,当然,我个人对他做的事其实持支持态度。”法师悠悠地说着。
“在我交给了他这份力量后,他的本我被暂时压制了。而表现出来的潜意识依旧没有想要杀害无辜之人的冲动,这点很好,这就证明他不会轻易地被杀戮蒙蔽双眼,也证明他其实并不是个杀戮成瘾的疯子。”
“可是,这远远不够。”法师凝视着帝皇,说道:“你我都清楚,混沌四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不乏有意志比他更坚定的人被祂们和祂们的爪牙引诱、堕落。”
“于是,我花了几分钟调查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天堂,发现了这种还算有趣的东西。如果他能挺过这一关,不被那些罪孽淹没意识,那他就成功通过了。”
法师说得很是轻描淡写,帝皇的表情却没有丝毫舒缓。他很清楚何慎言到底在做一件怎样危险的事,打个比方,他将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扔到了巨量的核辐射之下,并且期望这个婴儿自然而然地挺过核辐射,并且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
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如果发生了,我们会将其称之为奇迹。
帝皇摇着头,缓缓说道:“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坐在这把椅子上。”
何慎言并不说话,他凝视着画面里的弗兰克,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握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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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我还蛮想他的。”
史蒂夫·罗杰斯打开了一瓶冰啤酒,一口喝下大半。他正和托尼·斯塔克聚在一起,在钢铁侠的别墅里喝点小酒。倒也还算惬意。
“谁?”
“别明知故问了,托尼,你知道我在说谁。”史蒂夫笑了起来,他又喝下一口酒,
“啊,我可一点都不想念他。”托尼砸了咂舌,满脸的嫌弃。“而且,说真的,史蒂夫,有时我会怀疑你的性取向。先是那位巴基,现在又是何。而且你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经的对象。”
“你在说什——咳咳!”史蒂夫显然被呛到了,他一边咳嗽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这样的想法?”
“这得问你自己。”托尼耸了耸肩。
他看上去老了许多,虽然依旧英俊。但那微微凸起的小肚腩已经出卖了他。很显然,钢铁侠这几年的退休生活过得很是不错。
他每每想到这点都会觉得讽刺——在美国解体为十来个独立国家后,世界一下子变得和平了。也不再需要他们这些超级英雄了。他妈的,这件事上哪说理去?
“别谈我了。”史蒂夫摇着头说道。“谈谈你吧,我听说你的女儿已经要上中学了,她叫什么来着?摩根?”
“是啊,摩根·斯塔克。”托尼在念着自己女儿名字时,丝毫没有温情的感觉,相反,充满了咬牙切齿。他喝下一口威士忌,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摩根·斯塔克。我的女儿,钢铁侠的女儿。托尼·斯塔克的女儿。”
“混世魔王!”
史蒂夫哑然失笑:“有那么严重?”
“你这个没孩子的家伙,听好了!以下是你将一个女孩养大成人要面对的:你得解答她的每一个问题,包括但不限于海为什么是海,天上为什么有星星,我为什么是爸爸而她妈妈为什么是妈妈”
“我还得接送她上下学!啊!”托尼·斯塔克崩溃地大喊了一声。“我亲自接送哎!而她还觉得不爽!前两天还跟我吵了一架,说我开着跑车过去太高调了,让我换辆普通点的。好吧,于是我换了辆轿车,结果她说我压根不懂什么叫低调!”
“然后,你还得防备那些该死的臭小子!”谈到这里,他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该死的臭小子,他们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一个个都是青春期骚动的灵魂”
史蒂夫安静地听着老友幸福的抱怨,带着平静的微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想起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