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
彭山低吼一声,抬手一刀劈向近在咫尺的纸人。
可刀刚一触碰到纸人,彭武身体陡然停滞了一下,脸庞扭曲,皮肤上长出一根根柳条。
柳条生长,抽出嫩芽,长出柳叶,随风摇曳。
如似一夜春风来,柳叶细如美人腰。
但随着柳条生长,彭山的生命气机却在一点点儿流逝,肉身枯朽,气血衰败,眨眼间就成了一具干尸。
只留下一根根荫绿、纤细如美人腰的柳条与柳叶,在风中,摇曳生姿。
“彭山……啊……”
彭虎怒吼一声, 睚眦欲裂,同样一刀劈向那个纸人。
“当”
轻响间,一抹绯红一闪而逝,彭虎落下的长刀瞬间弹飞,其整个人亦忍不住踉跄倒退了几步,前伸的右手不断颤抖。
“先别别冲动。”
叶青瞥了一眼彭虎:“这个纸人你对付不了。”
“无欢,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楚念酒神情凝重道。
“不太清楚。”叶青摇摇头:“但我敢肯定在,这不是诡怪。”
“这好像是五行祭。”
忽然,一旁的小道士惊讶道:“没错,这就是五行祭。”
“玄云,你知道这是什么?”叶青等人齐齐看向齐玄云。
小道士没有说话,而是一扬衣袖,一阵劲力扫在那具不断磕头的尸体上,将其扫飞出去。
说来也奇怪,在尸体被扫飞出去后,彭川口中不断喷涌的水流陡然停了下来。
但不等众人松口气,只见那个纸人慢慢扭头,看向众人。
墨笔简单涂抹的眼睛,静静看着众人,唇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被纸人盯着,叶青等人背后不由沁出一层冷汗。
但下一刻,却见小道士取出一个小盅,兜头向纸人泼出一股腥臭至极的黑水。
黑水落在纸人上,霎时嗤嗤作响,冒起阵阵青烟,最后化为一团灰烬。
“呼……好了,暂时没事了。”
看到纸人化为灰烬后,小道士松了口气。
“玄云,你认识这东西?”叶青好奇道,那个纸人上蕴含的诡异力量,即便是他也感觉十分危险,却没想到被小道士三两下解决了,厉害啊!
小道士回答道:“嗯,那是五行祭。”
“五行祭?是说那个纸人吗?”楚念酒问道。
小道士摇摇头:“不是,五行祭是一种诅咒之术,那个纸人只是承载五行祭的载体而已。”
“诅咒?”林聿淮讶然。
“对,是诅咒。”
小道士道:“五行祭,本名五刑祭,所谓五刑,指金木水火土五刑,也就是金裂、木葬、火焚、水淹、土埋五种死法。所谓五刑祭,则是诞生于五种死法上的一种诅咒之术,凡被诅咒之人,皆会以金裂、木葬、火焚、水淹、土埋五种方法死去。”
叶青恍然,难怪彭虎的把头等人会以那样的方式死去。
“五刑祭施展方法很简单,只需一个承载咒术的纸人和一具尸体,只要尸体对着纸人不断叩首,就能激发五行祭,但凡与尸体有血缘关系且接触之人,都会被诅咒,死于五刑祭。而且只要承载咒术的纸人和叩头的尸体不被摧毁,五刑祭就会一直延续下去,如五行轮转,生生不息,故而又名五行祭。”
小道士道:“想要破解五刑祭也很简单,只需破坏掉纸人和尸体中的任何一个就行,但由于纸人是承载咒术之物,一旦被触碰就会受到诅咒,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尸体叩头祭拜,阻止尸体后,纸人上的咒术就会大幅减弱,这时只要用屎尿等污秽之物就能毁掉纸人。”
“所以,你刚才是用屎还是用尿了,或者兼而有之?”叶青一脸震惊地看着小道士。
屎尿随身,百邪不侵?
“说什么呢,叶大哥,那是我师父用童子尿、马尿、牛尿、猪尿等数十种牲畜、诡怪的尿液炼制而成的神物,可以污人诡器,很厉害呢。”小道士得意道。
“呵呵……”感觉没有被安慰到,叶青只能干笑一声:“你师父平时一定很闲吧?”
“你怎么知道?”小道士反问道。
不闲的话,谁他娘会弄这种玩意儿啊?
叶青摸着鼻子,呵呵笑了一声:“猜的,你师父很……很有闲情雅致。”
“既然五刑祭是诅咒,那一定有施咒之人。”林聿淮忽然道:“这么说来,有人想杀彭虎他们。”
“杀我们?”彭虎一脸不解:“不可能吧?”
“的确有人想杀你们。”叶青摸着下巴道:“玄云刚才说,五刑祭只对尸体的血脉后裔有诅咒作用,那具尸体是你们的族老,与你们有血缘关系,所以五刑摆明祭针对的就是你们。”
“可是为什么?我们一路上并未得罪过什么人啊?”彭虎皱眉。
楚念酒道:“未必是你们,也可能是你们彭家,也有可能是那位族老,你们只是受到了牵连而已。”
“应该不会是彭家。”叶青沉思道:“要是施术之人想要对付彭家的话,就不会让他们发现尸体,打草惊蛇,而是会带着尸体悄悄前往彭家,然后再施展五刑祭,那样一来对彭家的危害不是更大?”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有挑衅你们彭家之意。”
“我同意叶大哥的意见。”
小道士道:“我当年随师父行走江湖时,曾见过一桩惨案,有一百年世家,曾被人寻仇,寻仇之人偷偷潜入那个世家的祖坟,利用一具尸体施展五刑祭,致使那个世家五百六十一人全部惨死,无一幸免,百年世家毁于一旦。”
“所以,如果施展五刑祭之人真与彭家有仇,应不会如此简单的让我们发现其中的端倪。”
彭虎眉头紧锁:“可我们那位族老心肠慈悲,平易近人,且常年待在彭家,深居简出,又会得罪谁呢?”
“这就难说了……”叶青挑了挑唇,江湖人,有哪个真会是良善之辈?
既非良善,有几个仇人又有什么奇怪?
“有道理,但也没道理。”林聿淮道:“按无欢你的分析,施咒之人与彭家的族老有仇,不牵扯彭家,那他既然已经杀了对方,算是报了仇,为何又要对彭兄他们出手?”
“有些说不通!”
叶青摸了摸鼻子,说的挺有道理的!
“对了,彭大哥,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你们族老尸体的?有什么古怪没有?”小道士忽然问道。
彭虎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但还是老实道:“我们是在一座孤山的山顶上发现族老尸体的,他当时跪在山顶上,双眼被割去了眼睑,双耳被泥巴堵住,鼻子被矬子磨平,嘴巴被细线缝住,双手交叉于背后,光着脚,脚上都是伤口,以头触地,像是在叩头。”
“他当时朝着哪个方向?”小道士急忙道。
“好像是西方吧,怎么了吗,小道长?”彭虎不解。
小道士一拍手掌,道:“这就对了,一定是这样。”
“怎么就对了,你想到什么了?”楚念酒问道。
小道士挠了挠头,解释道:“《云玄乘龙经》上有言:佛祖游酆都之南,见一城,城中诸人皆眼无睑,耳塞泥,鼻扁平,嘴缝线,手负于背,赤脚登山,奇之。”
“府君言,此乃十世恶人,背来世之罪,负今生之罪,故去其眼睑,使其夜不能寐;塞泥于耳,使其耳不能闻;矬鼻于平,使其鼻不能嗅;缝线于嘴,使其嘴不能食;负手于背,使其手不能拿……需日日赤脚登高山,面朝西方,以头触地,赎其十世罪孽,此乃十戒之罚。”
“咳咳……那什么,玄云,直接点儿,说结果,没看他们都听不懂吗?”叶青咳嗽了两声。
林聿淮:“……”
楚念酒:“……”
说谁呢,谁听不懂了,咋这么不要脸呢?
“哦哦,好的,好的。”
小道士挠了挠头道:“简单来说,就是眼去睑,耳塞泥,鼻矬平,嘴缝线,手负背,面朝西方,以头触地,乃是一种罪大恶极之人赎罪的方式。”
“估计是你们的那位族老犯过什么过错,所以才会被施以十戒之罚,以赎其罪。”
“至于你们,估计是因为误动了尸体,所以被人迁怒。”
小道士看向彭虎:“你们可知,五刑祭有五刑之谓,且尸体需要不断向纸人叩头,是不是很像在向他人叩头、谢罪?”
“所以,五刑祭有惩处、谢罪之意,你们擅动了尸体,所以才被施以五刑祭,以示惩罚。”
“小道长你说的是真的?”彭虎震惊道。
“可能吧!”小道士忽然犹豫了一下:“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
“我觉得玄云说的有道理,这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有理有据,不是吗?”叶青看向彭虎。
“那小道长你可知道是谁杀了我们族老?又是谁施展的五刑祭?”彭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不知道,五刑祭强大、神秘异常,很少于江湖出现。”
小道士摇了摇头,继而好像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听师父说过,武林中好像有一个叫天刑的神秘势力,崇拜残酷的刑法,以代天行罚为宗旨,而五刑祭好像是那个神秘势力的不传之法。”
“天刑?”叶青等人相视一眼,皆表示没听说过。
“哼,不管是谁,杀了我彭家之人,都要付出代价。”彭虎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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