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见过吗?”
楚念酒笑问道。
小道士脸微微一红:“见过一次。”
“有一次,我亲眼看到一家人去祭拜亲人,烧香时香成两短一长,当时他们也没在意,结果第二天那人一家五口全部离奇暴毙。”
林聿淮笑道:“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且这些谒语并非是无稽之谈,猫、狗、乌鸦、公鸡等都属于天生灵性的动物,对于邪祟阴秽的感应最为敏感。”
“得,当我没说。”楚念酒摊摊手。
他们跟着彭虎四人,在树林中穿梭不停,可是走着走着,乌鸦声又响了起来。
“嘎嘎……”
“嘎嘎……”
“怪了,怎么光听见乌鸦叫,而没见一只乌鸦呢?”听着树林中传来的乌鸦声,小道士咕囔了一句。
“你刚刚说什么?”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叶青脸色忽然一变。
“叶……叶大哥,怎么了?”小道士吓了一跳。
“我说呢,我说怎么感觉怪怪的,原来如此。”叶青眼睛陡然变得漆黑如墨,手指轻叩虚空。
“嗡”
无形魔念荡开,四人眼前的一切仿佛镜中花、水中月般,寸寸破碎开来。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不再是丛林、大雨和水雾,而是一座悬崖。
此时,彭虎的半个脚已经踏在了悬崖边上,只差一步,就会掉下悬崖。
但纵然如此,彭虎也仿佛毫无所觉,继续向前走去。
“彭虎……”楚念酒大喝了一声。
但有人比他的声音更快,在楚念酒的声音刚出口时,叶青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彭虎的身旁,抓住了他的肩膀。
彭虎迈出的脚步,戛然而止。
叶青低头看去,只见悬崖边上,正趴着一个人。
那人全身扭曲,满身鲜血,脑袋碎裂,只剩下一半,鲜血混着脑浆流的满身都是,此时正双手扒着悬崖边,身子吊在悬崖下,抬头死死盯着叶青,舌头伸的老长。
“这是……崖鬼?”林聿淮出现在叶青身边,道。
“所以我们刚才是被鬼遮眼了?!”楚念酒道。
“嗯。”叶青点点头,眼前的鬼名崖鬼,崖鬼者,堕崖而死者也。
简单来说,就是坠崖而死的人怨魂不散,变成了恶鬼。
崖鬼一般会爬在崖壁上,等有人路过悬崖时,以鬼遮眼之法,让人以为前方是道路,从而坠崖身亡。
坠崖者愈多,崖鬼的实力越强。眼前的崖鬼,就有怨级诡怪的实力。
“呜哇……”
崖鬼见到嘴边的肉飞了,怪叫了一声,舌头上卷,直奔叶青而来。
“掌心雷”
叶青还没动手,小道士便一道掌心雷落下,崖鬼瞬间被劈成飞灰。
说实话,崖鬼的实力并不强,强的只是其鬼遮眼之法。
崖鬼被劈成飞灰后,彭虎等人也清醒了过来。
“我们怎么在这里?刚才怎么了?”彭虎不解道。
“刚才你们被鬼遮眼了。”楚念酒道。
“是崖鬼?!”彭虎也是经验丰富之辈,立即猜到了崖鬼。
事实上,每一个抬棺匠的经验、见识都不比靖安司的人差,毕竟他们常年要抬棺送尸,行走八方,而尸体
这种东西最易招惹邪祟,所以他们所见之邪祟、所遇之诡怪,并不比靖安司的人少。
“多谢楚兄,这次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我们兄弟可就完了。”彭虎眼中露出一抹感激:“多谢楚兄的救命之恩。”
“别谢我,是无欢救了你们。”楚念酒指了指叶青。
“多谢叶兄!”彭虎四人向叶青拱手致谢。
“别谢我,真要谢的话,你们就谢它吧!”叶青则指了指悬崖旁的一棵歪脖子树,歪脖子树上站着一只乌鸦。
白色的乌鸦。
“竟然渡鸦?!”彭虎一眼就认出了树上的白色乌鸦。
“正是渡鸦。”叶青笑道。
如果说崖鬼是坠崖之人怨魂所化的恶鬼,那么渡鸦就是坠崖之人怨魂所化的善灵。
崖鬼利用鬼遮眼害人坠崖,而渡鸦则会在人被鬼遮眼时用叫声提醒他人,前面有危险,就像先前那样。
鬼遮眼本质上来说是一种幻境,而由于渡鸦同样是诡怪,崖鬼无法幻化渡鸦,而渡鸦的声音亦能穿透幻境。
所以,他们先前才会只闻鸦鸣,而不见其身。
也幸亏是小道士的无心之言,才让叶青意识到了不对,从而发现了鬼遮眼。
“嘎嘎……”
看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渡鸦嘎嘎叫了两声,一展翅膀,飞入悬崖下方,消失在云雾中。
“不对,如果是渡鸦的话,我刚才为什么没听到?”彭虎有些疑惑道。
叶青想了想道:“可能与你们所抬的棺材有关吧!”
彭虎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想了想,貌似也只有这个解释。
“行了,先离开这里吧!”楚念酒说道。
彭虎点头,抬着棺材刚离开悬崖,棺材内忽然穿出砰砰的声音。
在砰砰声响起的一瞬,棺材上的绳子断裂,棺材掉在地上。
“上镇尸钉……”彭虎脸色一变,大吼一声。
但他的话音刚落,却见彭川忽然跪在棺材前,捂着肚子,神情痛苦。
下一刻,彭川的肚子慢慢鼓胀起来,而其眼耳口鼻七窍间则涌出缕缕水流,水流中还兀自夹杂着泥沙。
“唔唔……”
彭川死死抓着脖子,一张嘴,嘴里便涌出混浊的水流。
“彭川……”
彭虎惊呼一声,手中出现一个墨斗,拉出一条墨斗线弹向其眉心。
可墨斗线还没碰到彭川的眉心,陡然燃烧起来,彭虎手中的墨斗也砰的一声炸裂,墨汁飞溅,染了彭虎满身。
“这……”
彭虎显然没想到会这样,双目圆睁,他手中的墨斗乃是抬棺匠一脉的诡器,墨斗是雷击木,墨汁是黑狗血,墨线是童子须搓成的线,都是镇压邪祟阴诡之物,就算是怨级诡怪,被弹上一下也得丢掉半条命,但现在却连碰都碰不到彭川。
林聿淮的反应也不慢,在彭虎的墨斗炸裂时,已经出现在彭川身前,一张黄符拍向对方的眉心。
“噗……”
黄符飞到一半,也燃烧了起来,化为灰烬。
“棺材!”
叶青上前一步,一掌按在棺材上,一股阴寒邪异的气息顺着手掌涌入他的体内。
叶青心念一动,罡气如碳薪,体魄如烘炉,将涌入他体内的阴寒气息
炼化,与此同时,焚风呼啸,将整个棺材包裹住。
至阳至刚的焚风吹拂下,棺材上的阴寒气息慢慢消弭,可棺材内的砰砰声却仍在继续。
而彭川的口鼻中,仍旧不断涌出夹杂着泥沙的水流,皮肤被泡的发胀、发白。
“怎么办,怎么办?”彭虎满脸急切,双目赤红。
“开棺!”叶青毫不犹豫道,他本以为只要他镇住棺材,就能解决彭川身上的异状,却没想到根本不起作用。
为今之计,只有开棺,看看棺材内的尸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行,不能开棺!”彭虎阻止道。
叶青眼中露出危险的光芒,厉声道:“是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
“这……可是……”彭虎神情纠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个那个的,是一口棺材重要,还是你的兄弟重要?”楚念酒脸色也有些难看:“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你的兄弟死在你面前?”
“我……”彭虎一怔。
叶青也懒得理会彭虎,按在棺材上的手掌劲力吞吐,棺材盖直接飞了起来。
有时候坚守职责是一种美德,但有时候却是一种愚蠢。
愚蠢不仅会害己,也会害人。
“你……”
彭虎惊怒,正打算出声喝斥,但待看到棺材内的情形时,顿时愣在原地。
他曾预想过棺材内会发生的各种事情,尸体异变,邪祟作怪,诡怪作怪,但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情况。
只见原本躺在棺材内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又是如何跪在了棺材内?
棺材只有小孩高低,一个成人根本无法跪在棺材内,就算是活人都不行,更别说是死人了。
偏偏此时,尸体就跪在棺材内,全身肢节扭曲,腰部胸膛像是被巨力挤压般簇拥在一起,数根肋骨从胸膛刺出,以极其怪异的角度跪在棺材内。
不止如此,每隔三息,尸体的头都会重重撞在棺材板上,连磕三个响头,此时尸体的脑袋已经破裂,棺材板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血渍。
而在尸体的正对面,则盘膝坐着一个纸人。
看上去就好像尸体正在给纸人磕头一样,说不出的诡异。
“这……怎么会这样?”彭虎等人看着眼前的情形,目瞪口呆。
“我们听到的响声,应该就是尸体磕头的声音。”叶青眸光微眯,而若他猜的没错的话,彭虎先前所说的前几天棺材内传出的异响,应该既有尸体跪起时的声音,又有磕头时的声音。
那么,彭虎等兄弟的死绝对与眼前的尸体磕头有关。
动念间,叶青的魔念向尸体掠去,可触碰到尸体后,他并未在尸体上感受到任何诡异气息。
“莫非是那个纸人?”
旋即,叶青的魔念扫向那个纸人。
可就在他的魔念接触到纸人的刹那,叶青只觉得心神一颤,忽然觉得燥热燥热难当,一股无名虚火从体内蒸腾而出。
叶青的异状,也吓了周围几人一跳。
“哼……”
叶青冷哼一声,身化烘炉,罡气流转,镇压住体内的燥热,道:“那个纸人有问题。”</div>123xyq/read/5/51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