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爸爸就知道我的女儿会到这儿来啊。”</p>
男人穿着有些发皱的衣服，脚上踩着皮鞋，头发有打理过，却难掩脸上的疲色，眼珠里带着些血丝，眼眶还微微有些泛红，</p>
伸手抱住了扑过来的女儿，脸上勉强挤出些笑容，笑着，对着自己女儿出声说道，</p>
“……想妈妈了？”</p>
蹲下身，男人转过头看了看那墓碑，再看着自己女儿，挤出着些笑容，出声问道，</p>
“嗯。”</p>
小女孩点头。</p>
“……所以就自己从医院里跑出来了？”</p>
“嗯！”</p>
小女孩再点头，</p>
“还骗护士姐姐说你想吃馄饨，骗了护士姐姐出去给你买。”</p>
“嗯……”</p>
小女孩再点头，紧随着，又转过脑袋，望了望旁边的墓碑，又渐渐低下头，</p>
“……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撒谎骗护士姐姐的……我就是好久，好久都没来看妈妈了，我攒了好多好多话，想跟妈妈说……”</p>
低着头，小女孩声音渐低着说着，</p>
男人看着自己女儿，眼眶再红了些，伸手再搂住了自己女儿，</p>
“……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只顾着忙，都没陪你，也没陪你过来看看妈妈……”</p>
“……没事儿的，爸爸……我知道你要挣钱，然后攒钱给我手术呢……你和医生叔叔说得话，我都听到了……我就想看看外边，想看看妈妈……”</p>
小女孩伸着小手轻轻拍着男人的后背，</p>
男人眼眶愈加红，搂紧了自己女儿，用自己的脸贴着自己女儿的头发，手轻轻拂拭着，什么话也没讲。</p>
“……对了，爸爸，我在来的路上看到好多地方，看到好多人呢……有公交车上的司机叔叔，还有位奶奶还给了我两牙柚子吃呢……”</p>
小女孩松开自己父亲，</p>
男人也将自己小女孩松开了些，</p>
小女孩有些欢快着说着，男人听着，脸上浮现出些笑容，</p>
“……还有这位大哥哥呢，大哥哥一路陪着我过来的，要不然我还害怕不敢上来呢。”</p>
小女孩转过身，跑到了廉歌跟前，又再对着她父亲说道。</p>
“……谢谢你了，小伙子。”</p>
男人站起身，对着廉歌道谢着说了句，又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女儿，</p>
“她有段时间没出来过了，一路上，应该很烦人吧。”</p>
“……才没有呢。公交车上的司机叔叔都说我懂事，还有那位老奶奶……”</p>
小女孩在一旁脆生生地出声抗议道。</p>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这小女孩，再转回目光，笑着微微摇了摇头，</p>
“挺可爱的。”</p>
“没烦到你就好。”</p>
男人转过身，再看着自己女儿，蹲下身，</p>
“……不是说攒了好多话想和妈妈讲吗，那去跟妈妈说吧。妈妈看到你来看她了，肯定很高兴。”</p>
挤出些笑容，男人对着自己女儿出声说道，</p>
“……嗯！那我去和妈妈说话了。”</p>
小女孩重重点了点头，有些欢快着，跑到了那墓碑前。</p>
……</p>
“她患了病？”</p>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那小女孩，再语气平静着出声说道，</p>
“是啊。”</p>
男人望着自己女儿，重新再站起了身，出声应道，</p>
“已经在医院住了有段时间了……是脑癌。”</p>
“她自己也知道？”</p>
语气平静着，廉歌再出声说道，</p>
“她知道。”</p>
望着自己女儿，男人脸上浮现出些笑容，</p>
“……她太机灵了，我瞒不住她……”</p>
说着，男人脸上笑容又渐渐褪去，有些沉默，望着自己女儿。</p>
……</p>
“……妈妈，我来看你了……我都好久好久没到这里来看妈妈你了，妈妈你肯定想我了吧。”</p>
站在墓碑前，小女孩仅比墓碑高出一点，望着墓碑，小女孩脆生生着说着，</p>
“……嗯……我都想妈妈了，妈妈肯定想我了……”</p>
无人回应小女孩的声音，小女孩的话语声再这墓碑前响着，</p>
说着，小女孩又吸了吸鼻子，紧随着，又再像刚才那样，有些欢快着，继续说了下去，</p>
“……妈妈你看，我的头发，这头发是我自己扎起来的呢……”</p>
低着头，将垂着后背的马尾辫拉到了身前，小女孩对着墓碑，笑着说道，</p>
“……我现在已经会自己扎头发了……今天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不然我还能扎的更好的……”</p>
“……以前都是妈妈你帮我扎头发，现在我自己也会扎了……所以想让妈妈你看看……”</p>
“……妈妈你看，我现在头发都长到这里了，以前妈妈你给我梳头发的时候，它还在这里呢……就是在医院的时候，它老掉……最近医院的护士姐姐说……要把我的头发全剃掉了……”</p>
“……没事儿的，妈妈，头发剃了还会再长的……就是再长到这么长，还要好久好久……所以我就从医院里偷偷跑出来了，想剪头发之前给妈妈你看看……嘻嘻……”</p>
……</p>
“……最近医生准备给她进行手术了。”</p>
男人望着墓碑前站着的女儿，先是露出些笑容，紧随着，笑容褪去，又再沉默了下，</p>
“……手术的成功率很低……但不能再拖下去了，只能进行手术。”</p>
……</p>
“……妈妈，你放心吧，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姐姐都对我特别好呢，护士姐姐经常买东西给我吃……就是好多东西我都吃不了，不过没事的……还有好多我喜欢吃的东西能吃呢，好多呢……”</p>
“……妈妈你不要怪爸爸……爸爸这么久没带我来看你，都是因为我不能离开医院，而且爸爸还要挣钱，挣很多钱给我手术呢……”</p>
“……爸爸以前还想骗我呢，可是爸爸都不会撒谎……我见过妈妈生病时候的样子呢……”</p>
“……以前病房里有个爷爷，对我特别好呢……就是后来他出院了，病房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p>
小女孩说着，再墓碑前蹲了下来，</p>
男人听着自己女儿的话，望着自己的女儿，眼眶愈加红，</p>
转过了身，深吸了口气，眼泪还是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p>
“……那老爷子去世了……她母亲当初，也是患了癌症去世的。”</p>
喃喃着，似乎在同廉歌讲，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男人张着嘴，说了句，眼泪愈加有些止不住，</p>
“……对了，妈妈，来的路上我看到那边在修房子呢，修好高好高的房子，司机叔叔说，等到明年，那栋房子就修好了……”</p>
小女孩说着话，再靠近了些墓碑，贴着墓碑，小声着说道，</p>
“……来的时候，遇到位大哥哥，大哥哥说，人要是死了的话，就会看到同样死了的人……能看到妈妈……想想就没那么害怕了呢……</p>
……嘻嘻……”</p>
看着那小女孩，廉歌再顿了下目光，转过了视线，转过了身，望向了这山下，</p>
“人定胜天。”</p>
微微仰头，廉歌望着头顶的天空，出声说了句，</p>
“……人定胜天，人定胜天……”</p>
男人听着，也望着远处，呢喃了句，</p>
“借你吉言，小伙子，谢谢你……”</p>
再看了眼这男人，也没多说什么，廉歌伸出手，从兜里摸出了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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