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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么,这便是权势身份带来的好处,所以你想保持你的骨气,维护你的体面,便得先当掌权者。”
姜梨眯着眼睛,目若寒潭。
她微微附身,吐息间似有冷气弥散:“倒下的那个人不过也是一个走狗罢了。”
“他因何嚣张?因何欺你,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
“但他有一点比你做的好,那就是他够聪明,懂得如何趋炎附势。”
“乱世先杀圣母,再杀蠢货。”
“是当一个有权真正有骨气的人还是想当一个骨气只停留在表面的蠢货,便看你自己的选择。”
“但是你记住。”姜梨的声音很轻。
但落在范信耳朵中,震耳欲聋,叫他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
“但你记住,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错过了,我便要物色下一个人了。”
掌权者,若是想要光明磊落想要清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姜梨从不否认她是一个玩弄权术浑身上下充满阴谋与野心的人。
故而,她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跟范信直接点说话。
范信不傻,应该知道她根本就没有给他第二条路走。
若是不学聪明点,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你能杀了他么。”范信嘴角蠕动,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盯着姜梨,姜梨却侧首一笑,伸出手轻轻的做了个手势。
她的手很小很白,是那种很健康很有力的白,而非病弱苍白。
“啊。”
惨叫声响起。
范信下意识的转头去看,便见章从的剑直接插在了何宇的一只眼睛上。
鲜血飞溅,何宇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那叫声叫范信浑身舒畅,眼睛越来越红:“呵。”
原来姜梨说的权势,便是这样的滋味儿。
便是这样愉悦的感觉。
有权势确实很好。
只是这天下从未将获得权势的机会赐予百姓。
换句话说,他有野心,只是那野心从未得到过机会发酵。
所以姜梨刚刚说的那些话,他狠狠的心动了。
“杀一个人很简单,但杀一个人却换不来好处,聪明人不会做这样的事。”
姜梨笑了笑。
何宇的惨叫声压过了她的声音,叫周围的其他人都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可范信听清楚了:“你不杀他,麻烦只会更多。”
他不懂,为何不直接杀了何宇,反正姜梨有那个胆子,有那个底气。
“杀他容易,留着他,不过是叫你看看,我的权势好用与否。”姜梨举起手,端详着手上的一枚戒指。
光照在戒指上,刺了范信的眼,他不由得闭了闭眼睛,心中惊骇。
这个少女看起来比他还小,可心性却远超他数十倍。
原来这便是权贵跟平民之间的差距么。
姜梨说的对,要学着做一个聪明又有权势的有骨气的人。
而并非只维持在表面。
那样不会叫任何人觉得你有骨气,反而会觉得你很傻。
就好比何宇跟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那般。
“我能给你什么,都给你。我要权势。”范信再次睁开眼睛,眼底透着决绝。
很难相信只在这么一个瞬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太难相信了,不过姜梨的直接他喜欢。
他是平民,也不懂太多的阴谋权术,直接一点,倒显得对方真诚。
“好。”姜梨笑了笑,走过去,故意露出腰间的玉佩。
这玉佩象征了她的身份,燕家养女的身份。
“你们敢伤我,我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何宇捂着一只瞎了的眼睛,被章从用脚踩着胸口,嘴唇渗出鲜血。
“庶子,也敢如此嚣张!”燕蕊呵斥:“你刚刚说这东京第一码头是何满的地盘,是何满说了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底下哪一处不是陛下的地盘,不是陛下说了算!”
“你如此说,是觉得何家能顶替天子的威名,能取代天子的名义行事么!”
燕蕊跟在姜梨身边那么长时间,也学了不少。
不管是维护姜梨,还是真的看不过去何宇的嚣张,她都必须站出来说话。
燕家将士浴血沙场守护大晋王朝守护天下百姓。
而这些权贵却仗势欺人,叫黎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将浴血沙场的将士置于何地!
难道将士们守护家国,便是为了叫权贵更加肆虐百姓么!
“你们是燕家的人。”何宇语气凶狠:“燕家的人又怎样。”
“你们当众行凶,主母跟兄长不会放过你们的。”
大晋的漕运是被裴家把持在手上的。
何家跟裴家乃是姻亲,何宇并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问题。
在京东第一码头,何满便能做主!
“你的意思是,你承认我刚刚的话是么,何家,竟有叛国叛君之心,该死!”
燕蕊冲过去,一脚将何宇踢飞,软剑抽出,朝着何宇的脖子卷去:
“燕家将士的使命,杀尽天下叛国贼,护佑大晋朝堂安稳!”
“你有叛国之心,我怎能容你!”
软剑刺去,何宇吓的屁滚尿流,燕蕊只是虚张声势,其实杀不杀何宇,还得看姜梨的意思。
姜梨微微摇头,燕蕊只是追着何宇吓唬,何宇不仅吓尿了,身下还有臭味传来。
燕蕊脸色一变,将软剑直接脱手甩去,何宇不会武功,他的打手们都倒地哀嚎。
他几乎是不可能躲过软剑。
正当大家都以为何宇要没命了时,软剑被一把长剑打偏,钉在了地面上。
“锵。”的一声,叫何宇停了下来,劫后余生一般的看向挥出长剑的人。
“大哥,他们是来闹事的,他们要杀我,还伤了我一只眼,大哥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看见何满的瞬间,何宇喜极而泣。
何满来了,他的小命就能保住了。
“京东第一码头前,谁人在闹事。”
何满身高八尺,丹凤眼,鼻梁挺拔,嘴唇很薄,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森冷感。
“闹事?我等不过是在捉拿叛贼!”燕蕊伸手指着何满。
何满脸色一变:“尔等是何人。”
“镇国公府,圣上亲封,永乐是也。”燕蕊自报家门。
何满的神色又是一变:“原来是永乐郡主。”
“郡主为何要在下官巡防之地闹事。”
“本郡主说了,本郡主是在捉拿叛贼!”
“尔等,都是叛贼,需与本郡主进宫面圣。”
燕蕊说话不客气,何满有想跟她好好说话,但看燕蕊这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打算和解,道:“郡主说笑了,这里没有叛贼。”
“没有?不见得吧,我们刚刚都听到了, 他说在京东第一码头,何家人是土皇帝。”
姜梨微微一笑。
她笑的人畜无害,但说出的话却叫人能下十八层地狱。
想动裴家,便得先铲除何家,今日兵行险招以身入局,效果不错。
何满的眼神骤然变的阴冷,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一瞬间,气氛剑拔弩张。
燕家跟裴家一惯维持表面的和谐,从未这般撕破脸过。
看燕蕊的意思,是要撕开那层布,宣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