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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气晴好,阳光透过营帐的缝隙,在地面投下光影。
刘备正坐在帐中,就着这光亮,神情专注地打磨着他的剑器。
突然,帐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如擂鼓的脚步声,伴随着张飞那特有的、如同洪钟般却带着明显惶急的呼喊:
“大哥!大哥!大事不好了——!”
刘备手中动作一顿,抬起头,只见帐帘被猛地掀开,张飞那高大的身影带着一阵风冲了进来,豹头环眼此刻瞪得溜圆,脸上满是汗水与惊怒交织的神情。
“三弟,何事让你这般急躁?”刘备放下手中的剑和磨石,眉头微蹙,沉稳地问道,“可是发现了大队黄巾贼子的踪迹?”
“不不不,大哥,不是贼兵!”张飞连连摆手,喘着粗气,声音因急切而更加响亮,“是……是关于你那位老师,卢植卢中郎的!”
刘备心中一紧,隐隐感到不安,追问道:“先生?先生他怎么了?”
“大事不妙!”
张飞狠狠一跺脚,地面仿佛都震了震,怒声道:“俺刚听来的消息,卢先生被朝廷免职了!如今……如今已经被人用囚车押着,正往洛阳送呢!”
“什么?!”
刘备如同被惊雷劈中,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充满了惊愕与难以接受的愤怒:
“此话当真?!为何会如此?!先生他……他难道是败在了张角手下?可前些日子才传来大捷的消息,斩获黄巾万余众啊!”
张飞见刘备如此焦急,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也不再遮掩,直接将自己打听到的原委倒豆子般说了出来:“俺听说,是个叫什么左丰的小黄门宦官,前去军中巡查。”
“有人向卢先生建议贿赂那个**,但先生为人清正,岂会理会这等小人?那**便怀恨在心,返回洛阳后,就向大哥你的那个本家皇帝进了谗言!”
他模仿着那谗言的口吻,粗声粗气却惟妙惟肖:“他说:‘我看广宗县城很容易攻破,但卢植却按兵不动,难道他是想等老天来诛杀张角吗?’”
张飞说到这里,已是咬牙切齿:“你那本家……哼,也是个不辨是非的蠢……哼,反正他就这么信了那**的鬼话,大怒,直接就下旨把卢先生给免了职,还用囚车押送回京问罪!”
刘备听完,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最终,所有翻腾的情绪都化作一声沉重无比的长叹,他颓然坐回椅中,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
他紧紧握住拳头,微微颤抖。
阳光照在他脸上,却驱不散那层深深的失望与悲凉。
他低下头,看着地面晃动的光斑,从牙缝里挤出了压抑着无尽痛心的低语:
“昏庸也……亲小人也!”
“如何能救大汉..............如何能啊!”
帐内一时间陷入了死寂,只有张飞粗重的喘息声和刘备那紧握拳头发出的细微骨节声响。
原本晴朗的天气,似乎也因这来自朝廷的荒唐旨意,而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大哥,你莫要如此。”
张飞许是不忍见自家大哥这般颓废,开口安慰道:
“要俺看,还是你那本家身边小人太多,要都是大哥你这样的,哪里还有现在的事情?”
“等将来大哥你成了大官,位列三公,封个什么王侯,朝你那个本家............”
他安慰的话语尚未说完,便听又有脚步声响起。
关羽从外边走进来,顾不得询问刘备为何这般神情,开口道:
“大哥,三弟,西边十二里处,有黄巾作乱!”
闻言,刘备也顾不得颓废了,他深吸一口气后,将自己的长剑握在手中,说道:
“出兵!”
............................
县城的街角。
余麟和貂蝉坐在一家露天食摊的小凳上,各自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吃着。
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貂蝉的变化颇为明显。
虽然身形依旧纤细单薄,但脸上已不再是初见时那般蜡黄枯槁,隐隐透出些许健康的红润。
原本被厚厚污垢覆盖的面容洗净后,显露出清秀精致的五官轮廓,大眼睛黑白分明,灵动有神,虽然衣衫仍是寻常布衣,却已能看出几分未来绝色的雏形,只是年纪尚小,更添了几分稚嫩与懵懂。
两人安静地吃着面条,直到余麟取出布巾擦了擦嘴,目光随意地投向不远处的一条主街。
那里早已被闻讯而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人群骚动,议论纷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紧张与愤懑。
很快,伴随着一阵压抑的惊呼和更加嘈杂的议论声,一支押送队伍缓缓从街道那头行来。
队伍核心,是一辆木制的囚车,车内站着一人,虽身着囚服,鬓发略显凌乱,却依旧难掩其刚正之气。
百姓们看到囚车中的人,非但没有唾骂,反而个个面露激动与不平之色,人群中不断响起饱含惋惜与愤慨的呼喊:
“卢先生!!冤啊!”
“卢公何罪之有?!为何要受此屈辱!”
“定是朝中奸佞陷害忠良!”
“苍天无眼,竟让卢公蒙此不白之冤!”
更有甚者,声音哽咽,难掩悲愤。
囚车中的卢植,对于四周山呼海啸般的声援与打抱不平,却仿佛充耳不闻。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那目光中已没有了往日统兵时的锐利与睿智,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仿佛已看透了这朝廷的昏聩与世道的荒唐,心若死灰。
押送队伍的官差们见状,脸色难看,生怕生出事端,连忙厉声喝止:
“肃静!都肃静!”
“此乃朝廷钦犯,休得喧哗!”
“再敢胡言,以同党论处!”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刃,试图驱散过于激动的人群,维持着队伍艰难地向前行进。
押送队伍渐渐远去,喧闹的人声也随之低落下去,只留下原地一片唏嘘与不甘的沉寂。
貂蝉将碗里最后一口面汤喝尽,满足地舔了舔嘴唇,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押送队伍上。
她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余麟的衣袖,仰起小脸,好奇地问道:“哥哥,刚才囚车里的那个人,是谁啊?那些叔叔伯伯为什么都那么难过?”
余麟收回望向队伍远去方向的目光,低头看着貂蝉充满求知欲的小脸,微微一笑:“他啊……”
“算是你哥哥我的大哥的老师。”
“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苦难,就去找一个叫刘备的,一个叫关羽的,一个叫张飞的。”
“将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