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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傍晚,许大茂才从乡下回来。
这一趟看来挺“充实”,他满脸倦色,眼底下挂着两团乌青,可嘴角却翘着,一副心满意足的嘚瑟样。
吃过晚饭,谭艳收拾完碗筷,没像往常那样忙着擦灶台。
而是解下围裙,在许大茂对面坐了下来。
许大茂正翘着腿剔牙,见她这架势,愣了一下:“咋了?有事?”
谭艳抬眼看他,声音很平静:“大茂,咱们离婚吧。”
许大茂手里的牙签“啪”地掉在地上。
他瞪着眼,像是没听清:“……你说啥?”
“我说,我们离婚。”谭艳又重复了一遍,字字清晰。
许大茂“腾”地站起来,脸一下子涨红了。
“谭艳你疯了吧?!自古只有男人休女人,哪有女人开口离婚的?
你让我往后在这片儿怎么抬头?
我告诉你,想都别想!要离也得是我提,轮不到你!”
谭艳早料到他这反应,也不急,只慢慢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才抬眼看他。
“你要是不愿意,也行。
那咱们就聊聊别的,比如你每次下乡放电影,都在哪些屯子、哪些寡妇家里‘忙活’到半夜的事。”
许大茂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
他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怎么……
“你、你别胡说八道!诬陷人可是要负责的!”
他强撑着嚷道,声音却有点发虚。
谭艳放下杯子,语气依旧平缓。
“是不是诬陷,你心里最清楚。
这事儿我只要往轧钢厂保卫科一报,让他们去你常去的几个公社问问,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觉得,厂里是会信我,还是信你那些相好的会替你瞒着?”
许大茂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他看着谭艳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知道她不是吓唬自己。
她是真的掌握了底细。
要是厂里知道了,别说工作保不住,搞不好还得吃牢饭。
他腿一软,跌坐回椅子上,半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行,离就离。
谭艳,你可别后悔,往后日子过不下去了,也别回头找我哭!”
谭艳轻轻笑了笑:“这你放心,我谭艳这辈子,不会再踏进你许家门一步。
另外,按婚姻法,夫妻离婚,财产平分。
家里存款多少,我心里有数,一人一半。”
“你想得美!”许大茂一听又炸了,跳起来指着她。
“房子是我许家的!钱是我挣的!你凭什么分?
我答应离婚已经够可以了,明天去街道办扯了证,你拿上自己衣服赶紧走人!”
“凭什么?”谭艳抬起头,眼神忽然锐利起来。
“就凭法律是这么定的。还是说,你觉得你比法还大?”
她顿了顿,“另外,许大茂,你跟秦淮茹在厂里仓库那点事,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我现在好好跟你商量,是念着你这些年对我不薄。
你要是真一毛不拔……那咱们就去妇联,去街道办好好说道说道。
你看,是钱要紧,还是你的名声和自由要紧?”
“秦淮茹”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许大茂耳朵里。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乡下那些事,谭艳可能只是猜测,可秦淮茹……她连地点都说得清清楚楚!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第一个念头是。
难道那天晚上在地窖……被谭艳亲眼看见了?
对,一定是这样!
院里别人要是看见,早跑来讹钱了,哪会告诉她?
想到这里,许大茂知道这婚是非离不可了,而且还得“和平”地离。
他咬着牙,胸口起伏了好几下,才哑着嗓子说。
“……行,按你说的,钱可以分。
但房子是轧钢厂分的,不能算。”
“可以,”谭艳干脆地点头,“家里存款一共多少,我心里有本账。
我只要一半,不多拿你一分。”
两人算是达成了协议。
当晚,许大茂抱着被子去了外间小床,一宿没合眼。
谭艳在里屋静静收拾自己的东西,偶尔传出轻微的抽屉开合声。
第二天一早,许大茂硬着头皮去找何雨柱,请他帮忙到厂里请半天假。
何雨柱什么也没问,只点点头:“成,路上慢点。”
到了街道办,手续办得很快。
工作人员照例劝了几句,见两人态度坚决,也没再多说。
两张离婚证拿到手里时,许大茂觉得轻飘飘的,像做梦一样。
回到四合院,谭艳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就两个包袱,一个网兜。
她拎起来,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站在屋当中的许大茂。
“大茂,”她轻声说,“虽然走到这一步,但我还是得说,这些年你对我、对我家里,确实不错。
临走前,我劝你一句:找个时间,去医院好好查查吧。
现在还年轻,说不定还能治。
别为了面子,把一辈子的大事耽误了。”
许大茂低着头,没应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谭艳也不等了,转身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院里几个正在洗衣摘菜的大妈见她拎着行李,都好奇地凑过来。
“艳子,这是上哪儿去啊?”
谭艳笑了笑,语气轻松:“我爸身子不大舒服,我回去照看几天。”
这话谁信呢?
回娘家照顾病人,哪用得着把包袱被褥都带上?
可大家都是明白人,见她不欲多说,也就打着哈哈散开了。
反正,这院里头从来藏不住事,该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
许大茂在屋里呆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抹了把脸,推上自行车出门上班去了。
车轱辘轧过院里的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听着格外清晰,也格外空落。
打那以后,谭艳再没在四合院露过面。
而她跟许大茂离婚的消息,没出两天,就跟长了脚似的传遍了前后院。
这年头离婚可是件稀罕事,谁家两口子不是磕磕绊绊凑合过?
更何况许大茂和谭艳平时看着挺和睦,没吵没闹的,怎么冷不丁就散了呢?
院里人凑在一块儿,少不了嘀嘀咕咕,各种猜测满天飞。
许大茂知道这帮人的脾气,要是被逮着,非得被问个底朝天不可。
他面子上挂不住,第二天就收拾了几件衣裳,干脆搬到他爹许富贵那儿住去了。
当事人躲着不露面,大伙儿议论了一阵,新鲜劲过去,也就慢慢淡了。
许富贵知道儿子离婚的前因后果后,气得直哆嗦。
谭艳这孩子,除了还没抱上孙子,别的方面真是没得挑。
勤快、懂事、孝顺、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么好的媳妇,愣是让许大茂自己给作没了。
要不是就这一个儿子,他真想把人撵出去,眼不见为净。
压着火,许富贵把许大茂叫到跟前。
“往后做事,多长个心眼!
拿不准的,去问问柱子,听听他的主意。别总由着自己胡来!”
许大茂嘴上“嗯嗯”应着,心里却没当回事。
何雨柱?他如今不太想见,总觉得那张脸仿佛时时在提醒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