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传奇 第35章 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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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成丘两人连夜出发,往二道岗方向疾奔。就在两人全力走路时,忽然,从路边树丛中跳出一个人来,两人都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不是白天的瞎子是谁?

吉成秋一把薅住瞎子,厉声道:“你是谁?装神弄鬼做什么?”宣一流也拔出袖刀,一挺身,用刀顶住瞎子后背,说:“谁派你来的?老实交代!”

瞎子装模做样地哀嚎道:“别呀别呀——自己人自己人——”

“哪里的自己人?说!”宣一流的刀子又往前送了一送。

“我说——我说!”瞎子骨碌着一双眼睛,说,“听过河朔疾辛这个人吗?”

吉成秋和宣一流同声说道:“知道——”

瞎子又说:“我本是河朔义军的斥候,我的名字叫做易义楚。我是奉了我们大头领之命在这里侦察的。现如今,就是这个赵胜最是阴狠,是那孔再舟手下第一狠人,我们那里也着了这人好几次道。此人不除,此地不宁!”

吉成秋说:“那好,咱们这一次就合作一下。我这就带你去见我们大头领。”

三个人见到张斌,说明情况以后,张斌沉吟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咱们索性就来个请君入瓮。可是他们人多,咱们势寡,还请易义士多辛苦一下,把我方的意图和你们大头领沟通沟通,咱们双方精诚合作合作。”

双方达成合作协议以后,就由河朔义军负责诱敌深入,侧面痛击;黑柳义军负责请君入瓮,正面迎敌;然后双方合围起来,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太阳敛去了白日的燥热,整个山路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只雀鸟发出梦呓一般的啾啾声。

赵胜领着一彪人马,人马衔枚,静悄悄地出现在一道岗外入山处。后面有十来匹马,马背两侧驮着重重的火油桶。“那是火油!”李马悄悄地对和他一起潜伏在小山洼处的箫剑山说。箫剑山喜道:“等了好几天,终于来了!”于是就从怀中掏出一只灰鸽,鸽子“咕咕”低叫一声,飞走了。

这边黑猴子也压低嗓子对赵胜说:“山民说,在这一道岗地方,平时是一个叫作李**人在把守,今天怎么不见了?”赵胜说:“他们舒坦了这么长时间,可能懈怠了,躲着偷懒去了吧。再说咱们这次行动保密,除了天知地知就还有咱俩知道。咱们就这么悄悄地上去放一把火,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然后就获大功一件,岂不是美事一桩?”那黑猴子嘻嘻笑了一声,再也没作声。

渐渐地,山路越来越崎岖,这批人均下了马,牵马而行。

这两人正悄悄说着话,突然,队伍后面有谁怪叫了几声,“谁?怎么了?”赵胜问道。旁边侍卫立即哒哒往后跑去。返回来后,侍卫报告说:“统领,山险路滑,是后面的马夫崴了脚。”赵胜不屑地说:“崴了脚也值得呼痛!”

这时,山谷中忽然涌起了大雾,一时之间,山谷林木都隐在厚重的雾气之中。赵胜他们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恍惚起来,侍卫刚亮起火折子,就被黑猴子一把扇掉,他狠狠地骂道:“找死呀!”

忽然,有个白衣人在暗夜里一闪,只听那人唱道:“草木中空善治风,叶根有毛止血宗。采药难呀采药难,天下众生采药苦——”歌声苍凉黯哑,一股子沧桑味。

赵胜奇道:“这大半夜的,谁在这时候采药?”

侍卫把那头前带路的山民找了过来。山民就向赵胜和黑猴子说道:“你们不知道,在我们北地,有一种草药叫作雾蒹,最是要在大雾夜中采摘,这样才最有奇效,能治一切疑难杂症。”

赵胜喃喃道:“这也太巧了吧?”

黑猴子说:“这有什么巧的?这里山高林密,有几个采药人很正常呀。”山民说:“雾太大,伸手不见五指的。如果我们迷了路,一不小心就会失足,就会滚下山坡。我们只要跟着那个采药人,应该错不了。”赵胜想了想,下了决心似的说:“行!”

果然,跟着那白衣采药人,很快就发现了那一条隐在迷雾中的小路。脚踩在实实在在的小路上,黑猴子这才鄙夷地对赵胜一笑,说:“你们南人就是曲曲弯弯鬼心眼多,能有什么事呀?这大晚上的,什么人会出来,快不要疑神疑鬼了!”

一行人敛声屏气行走,只听得见沙沙的走路声。

有个白衣人看见后面的队伍跟了上来,高兴地笑了,回头对另一个说道:“我们二头领算准今晚有大雾,果然是有大雾。我们二头领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真是大才!”另一个道:“我瞎子不也算到了今天夜间有雾吗?那我也是大才!”后面又追上来一个道:“二位别争了,我们二当家是大才,你易哥哥也是大才!”瞎子这才对这俩人笑道:“吉哥哥,宣哥哥,我还觉得是你宣哥哥的山歌唱得好。”宣一流不好意思地笑了,岔开话说:“总之,我们把这伙人引上道了,就是不知道后面的哥哥们得手了没?”

埋伏在小路边的李马和箫剑山见大雾一起,立即带领手下的黑衣人,悄悄上前,用水桶换掉了马背上驮着的火油桶,然后,背起火油桶,悄没声息地隐没在暗夜里,沿着林中的一条羊肠小道前行。

张斑正和河朔义军辛疾派的二当家端木谈牵着马在半山腰处等着。

远远听到一声斑鸠叫,张斑就笑着对端木谈说:“来了——”端木谈不由得对张斑竖起了大拇指,佩服地说道:“张二哥的确神机妙算!”两处人马合做一处后,大家互相交接,把兵士身上的油桶移到马背上,悄悄向二道岗进发。

早在得知赵胜要来围剿他们的时候,张斌就把大部分人马撤到光头梁,只留下精兵强将对付来犯之敌。

这晚火油到了以后,张斌立即令人用火油涂满寨子外墙,并在兵器厅、训练场等地到处都洒满火油,然后,就带着剩下的那一部分人马从密道撤走。只留下张斑、端木谈、李马、箫剑山等各带小股人马,等赵胜一来,就从内外一齐点火。

赵胜和黑猴子沿着若隐若现的小路上山,一直走了两个多时辰。赵胜疑惑地对黑猴子说:“这里离二道岗能有多远?怎么感觉越走越远了?”黑猴子转头对山民厉声说:“你是不是带错了路?”山民抹了抹额上的汗水,说:“头领,真的就快到了啊。”

忽然,大雾散去,一轮半月衔在两山之间,银白的月光洒向了大地。只见远远的二道梁下,一个圆圆的黑色建筑矗立在月光之中。

黑猴子说:“你看,那不是张斌老巢?只是,月光这么亮,该如何是好?”

正担心时,一阵风来,阴云又慢慢闭合起来,月亮竟害羞地躲在了阴云之后,夜色又暗了下来。趁着天黑的那一刹那,那个山民趁他们不防备,眨眼间就消失了踪迹。

赵胜大喜:“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手一挥,手下人默默地围了上来。

到了寨门前,黑猴子用手一推,门竟然轻轻开了,他还来不及细想,身后的士兵早都迫不及待地扑了进去,抡起油桶到处去泼。

赵胜正站在门前,立脚不稳,也被士兵们涌了进去。

张斑长笑一声,说:“关门,点火!”

无数个火把纷纷投掷到圆形建筑里,烈火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一时间,里面哭爹喊娘声、烈火哔哔剥剥声,响成一片。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声渐渐稀少下来,空气中传来阵阵焦臭。

易义楚拍着巴掌哈哈大笑,说道:“咱们今日也算是出了心中一口恶气!”吉成秋揶揄道:“易哥哥此时耳聪目明,可见大火能治好瞎眼病!”易义楚又道:“你不知道,我在那酒肉小馆外装瞎算命的时候,那赵胜和黑猴子可没少打发手下人来欺负我!”

宣一流道:“如今你把欺负你的人,都送到了阴曹地府,这个仇可算是报了!”

易义楚得意地眨巴眨巴眼睛。这时,那个山民也闪身出来,洋洋自得地对大家说:“弟兄们,我这些天的卧底还算成功吧?”张斑也笑着对山民说:“这次能大获全胜,童哥哥居首功!”吉成丘说:“难怪这一向一直没见到童哥哥,原来是做卧底去了!”

几个人都站在寨外,看着里面燃起的冲天大火,喜笑颜开。

张斑笑着对那几个人说:“如今该烧得差不多了吧。我们守在这里,也没见一个活人出来!”

众人正说着话,忽然,一个火球从燃烧着的大门那里滚了出来。但见那人浑身是火,喑哑地嘶吼道:“救我!救我!”几个人还来不及细看究竟,就见那人在他们面前燃成一堆焦炭——”

众人都有些惨然,好半天没说话。

风起了,月亮也露出半边惨白的脸来。火慢慢地停了下来,只是尸臭更浓烈了。张斑道:“清点一下人数,我们可以归队了!”一行人迅速地清点队伍,除了有几个士兵被燎了头发,烧伤了胳膊腿,己方没有大的伤亡;而敌方,全军覆没,没有一个活口逃出来。

走到分水岭处,易义楚领着手下人就要离开,张斑抱拳说道:“易哥哥,咱们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易义楚也抱拳道:“合作愉快,后会有期!”

分手后,张斑带领手下人马拐上一条斜道,打道回府。

宣一流问道:“二头领,回山寨,为什么还要绕一圈路呢?”

不待张斑发言,吉成秋说:“你傻呀!防人之心不可无!”

“噢,这样呀。”宣一流这才抓着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

跟张斌汇合以后,张斌问道:“妹妹呢?”张斑才想起来,妹妹的骨灰还在二道岗,于是又打发了童大浩装作采药人去迁坟,这才遇着了英儿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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