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传奇 第16章 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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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这一向心情郁郁,经常进宫,一住就是好几天。英儿不便随行,就时不时地回到张家大院。大伯二伯也常常待在禁军中不回家。从大哥嘴里,英儿知道,种师道老将军是东京的最后一道防线。英儿常常暗自祈祷,老将军一定要顶住啊。可是突然有一天,传回了消息,说种老将军兵败身亡!英儿的心揪了起来,云卿到底有没有投到老将军麾下?又自我安慰道:云卿这人向来福大命大,定会吉人天相。后来又听到朝廷派大将姚平仲出征,结果又兵败。金国二太子完颜斡离不率十万人马围住了东京城。

“黑云压城城欲摧”,东京城里的形势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这天晚上,英儿回到蔡府,刚到帝姬的芸宜殿前,就看见拂柳给他打着手势:“驸马在里面呢。”英儿悄悄地退了出来。不一会儿,就传来帝姬哭泣的声音,说道:“我父皇我皇兄整天为国事烦忧,我进宫只是为了尽尽孝心,你就整天说我不守妇道……”那蔡大驸马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你父皇你皇兄为国事烦忧?你可别让我耻笑了!”帝姬抽抽噎噎道:“国事如此,难道没有丞相和你的责任?”那蔡驸马接着道:“你虽是帝姬,但更是我蔡家主妇,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蔡家才是你安身立命之处,你理应站在我蔡家这一边!替我蔡家说话!”看到驸马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出,拂柳和英儿这才走了进去。只见帝姬红着一双泪眼,云鬓雾鬟,越发显得楚楚动人。英儿暗想着:要是平常百姓人家,得了这么漂亮一个媳妇,不知该怎么样怜惜疼爱呢。可惜啊,生在帝王家,嫁到富贵人家,表面上看起来金尊玉贵,可暗里不知要多遭多少罪,受多少气呢!

蔡京蔡大丞相主持与金人和谈:派耿南平和聂昌出使,割让河北与河东;派康王赵构出使,割让太原、中山和河间三镇。

金人继续围城,张叔夜将军号召勤王,率兵十七万前来救驾。可惜乌合之众太多,不到半路,不敌金人,兵败。金人日夜攻打东京,东京城岌岌可危。张虎和张彪跟着守将郭京守着东京宣化门。金人一次又一次猛烈地攻城,被大宋军人一次又一次顽强地打退。

举目四望,城墙上血水横流,到处可见残臂断腿,成千上万的士兵惨呼呻吟……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让人目不忍视。张虎闭了闭眼睛,一股热辣辣的东西从心头窜起,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下。金人又一次猛攻,箭矢雨一样飞射过来,那些还拿得起武器的士兵都“呼啦”一下蹦了起来,大家各就各位,立即迎敌。忽然,“哎呀”一声,只见一支长箭直直地钉在张虎心口,张虎虎目圆睁,中箭身亡。张彪回头看见哥哥倒下,正要回救,却见敌人已攻上城墙,张彪很快就和金兵缠斗到一起。他手起刀落,敌军的头颅滚瓜切菜一般,纷纷被砍下。张彪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刀剑,浑身是血,战至力竭,被金军小头领完颜查哈儿一剑劈死。守将郭京见势不妙,扔下城门就跑。城,破了。

靖康元年11月24日,宣化门破,东京被攻陷。12月1日,宋钦宗正式在城外上降表,并和金人签订了盟约,是为“城下之盟”。

帝姬正在廊下看着英儿习剑,那飒爽的英姿就像一只逆风而行的雄鹰,时高时低。拂柳出门去打探消息,大半日也没见回来。掬梅殷勤地伺候着帝姬,可是福锦帝姬一张俊脸含愁,两弯柳眉微蹙,一双杏目隐隐含泪。掬梅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帝姬,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英儿擦着汗,回到帝姬身边,可是看到帝姬这含愁的模样,也把话咽了下去。三个人都痴痴地望着院子北面的一枝枯梅,枯梅上面是一片阴翳的天。

这时,蔡三公子一边擦着汗一边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帝姬姐姐——帝姬姐姐——不好了,你赶快逃吧!”他急乎乎地说。帝姬疑惑地看着他,他一把扯着帝姬就往外跑。英儿一个箭步拉住他:“三公子,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那蔡三边走边说:“拂柳一出门就被金人捉住了,那可恨的**奴竹筒倒豆子,一下子就把帝姬姐姐给出卖了。她给那金兵说姐姐如何花容月貌,那金国皇子完颜宗翰已经向你皇兄要人,说要拿你顶一万两金子。”“啊?!”掬梅和英儿都长长地发出一声惊叹。掬梅恨恨地道:“这该死的拂柳,真是**骨头,待我见了,定要她撕烂她的嘴!”帝姬面白如雪,两行清泪缓缓流下,长叹一声,道:“国都破了,我又能躲到哪里去。”

蔡三急得跺着脚,急切地说着:“无论如何,姐姐不能去金人那里!我把车子都给你备好了,就在后门。走!走!一走了之!”

帝姬被他拉扯着,行不由己,只好高声唤着:“掬梅——英儿——”掬梅英儿两个也想着让帝姬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两人扶着帝姬想让她赶快走。出了角门,帝姬娇喘微微,实在走不动了,英儿蹲下身子,说:“帝姬,你快上来,我背着你走!”

这时,只见角门外一条甬道上,走来一队人,领头的正是皇帝宫里的大宦官杨忠,后面还跟着驸马蔡大公子蔡攸,只见那宦官尖声尖气地说道:“福锦帝姬接旨。皇上口谕,着福锦立即入宫议事。”

帝姬一行人只好跪下接旨。帝姬恳请收拾一下再进宫,公公答应了。

回到芸宜殿,帝姬立即屏退众人,这才拉着英儿和掬梅的手说:“英儿、掬梅,我此去凶多吉少。掬梅和拂柳从小陪着我一起长大,我待你们亲如姐妹。可是谁料到拂柳竟然会出卖我!”说到这里,帝姬一时泪下如雨,哽咽难言。掬梅急着说:“帝姬,我不是!我不是!”帝姬摆了摆手,说:“掬梅,我这是要去金国了——之前就听我皇兄说要把未嫁帝姬送往金国抵付军费,我没想到我这个已为人妇的帝姬也榜上有名——”英儿想要插嘴,掬梅阻止了他,恨恨地说道:“拂柳这个小**人,看我不生吃了她!”帝姬缓了缓,慢慢说道:“掬梅,不用怪她,最是无情帝王家。只是掬梅,你可愿意陪我一起受苦?”掬梅握了握拳头,赶紧表态:“我愿追随帝姬到天涯海角,只要帝姬不嫌弃我!”英儿也忙说:“帝姬,我也愿意!”帝姬转头对着英儿,说:“英儿,不可以。你本不是我的家生子,你可以离开这里。”英儿难过地说:“帝姬,掬梅姐姐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愿意拼尽全力,带着帝姬逃离这里!”帝姬勉强笑了笑,说:“傻孩子,别说傻话了。我是大宋第一帝姬,应该是贡女榜上的第一人。在金人那里,我榜上有名逃不掉;在我父皇皇兄眼里,我只是他们呈给金人的礼物,我也逃不掉。天下之大,我能逃到哪里?可怜我生在帝王家,不能为朝廷流血流汗,只能用这一副**躯为父兄分忧罢了。”说罢,面如金纸,嗽做一团。掬梅英儿忙服侍帝姬坐下,小心伺候。帝姬定了定神,又看定英儿说:“英儿,好妹妹——”掬梅奇怪地看了帝姬一眼,心想,帝姬可是糊涂了,英儿明明是男人呀,怎么叫起妹妹来了。帝姬不理她,径自又说:“你是自由身,你快离开这里,打探好我的离京路线,我将来能否得救就全靠你了!”英儿无可奈何,只好饱含一眶热泪,给帝姬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帝姬。掬梅见此,哭成了泪人,帝姬却背过身去挥了挥手,给英儿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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