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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十七分,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然亮起。鹿晚晴从浅眠中惊醒,摸索着抓起床头的手机。江沉舟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伴随着刺耳的铃声。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里带着睡意和担忧。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和江沉舟含糊不清的声音:"晚晴?我...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江学长?"鹿晚晴彻底清醒了,坐直身体,"你喝酒了?"
"一点点..."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碰撞的声音,"就一点点...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鹿晚晴从未听过江沉舟这样的语气——脆弱、混乱、毫无防备。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江沉舟,此刻听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在哪里?"她打开床头灯,已经开始下床找衣服。
"宿舍...我自己的宿舍..."他停顿了一下,"周萱今天...她父亲取消了推荐信...说我"品行不端"..."
鹿晚晴的心揪了起来。她迅速套上外套,抓起钥匙和钱包:"你一个人吗?室友呢?"
"实习...都去实习了..."江沉舟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晚晴...我是不是搞砸了一切?"
"别挂电话,我马上过来。"鹿晚晴一边说一边冲出宿舍,"需要我带什么吗?解酒药?食物?"
"不用...不用来..."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像是手机掉在了地上,然后是江沉舟模糊的声音,"...不值得你..."
通话突然中断。鹿晚晴站在宿舍楼下的夜风里,盯着黑掉的屏幕,心跳如擂鼓。她犹豫了一秒,然后冲向校门口的24小时药店。
十分钟后,她提着装有解酒药和矿泉水的塑料袋,站在医学院男生宿舍楼下。夜雨不知何时开始下起来,细密的雨丝在路灯下形成一片朦胧的光幕。她拨通江沉舟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同学,找人吗?"宿舍管理员从窗口探出头。
"江沉舟,医学院大四,307室。"鹿晚晴急切地说,"他好像喝醉了,我担心..."
"307?"管理员皱眉,"刚才已经有女生上去了,说是他女朋友。"
鹿晚晴的手指瞬间捏紧了塑料袋:"女生?长什么样?"
"挺漂亮的,长发,穿米色风衣。"
周萱。
鹿晚晴的胃部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她退后几步,仰头看向三楼。307室的窗户亮着灯,隐约可见两个人影在窗前晃动。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她的头发和外套,但她像被钉在原地一样无法移动。
窗户前,周萱的身影突然贴近江沉舟,两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像是一场无声的和解。鹿晚晴的视线模糊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在雨中站了多久。直到那盏灯熄灭,直到确定没有人会再下来,她才慢慢转身离开。塑料袋里的解酒药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像一块石头拽着她的手臂。
回到宿舍,鹿晚晴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手中的药袋滴着水。陈悦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天啊!你去哪了?"
"送药。"鹿晚晴机械地回答,"但不需要了。"
陈悦似乎明白了什么,递给她一条毛巾:"先擦干,别感冒了。"
鹿晚晴麻木地擦拭着头发,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像是无声的哭泣。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新消息:
"抱歉,刚才失态了。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没事了。——江"
鹿晚晴盯着这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只回复了三个字:"没关系。"
她放下手机,从书桌抽屉里取出日记本。本子被雨水浸湿了一角,字迹有些晕染,但她还是翻到最新的一页,写下今天的日期,然后停住了。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最终,她只画了一个简单的符号:??
第二天清晨,鹿晚晴开始发烧。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疼痛,额头烫得吓人。陈悦摸了摸她的前额,惊呼一声:"你得去医务室!"
"没事...睡一觉就好..."鹿晚晴的声音嘶哑难辨。
陈悦给她倒了热水,翻出退烧药:"是不是昨晚淋雨害的?到底发生什么了?"
鹿晚晴摇摇头,吞下药片,重新缩回被子里。身体的不适反而让她感到一种奇怪的解脱——至少现在,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躺在床上,不用面对外面的世界,不用思考关于江沉舟的一切。
昏昏沉沉睡到中午,手机再次震动。鹿晚晴费力地睁开眼,看到屏幕上江沉舟的名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她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沙哑。
"你生病了?"江沉舟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晰,带着一丝担忧,"今天文学社例会你没来。"
"嗯,有点感冒。"鹿晚晴尽量简短地回答,不想让他听出自己的虚弱。
"是因为昨晚..."江沉舟停顿了一下,"我很抱歉。"
"没关系。"鹿晚晴闭上眼睛,"你...还好吗?"
"我没事。"江沉舟的声音变得有些遥远,"周萱来过了,我们...谈了一些事情。"
鹿晚晴的心沉了下去。她不想听细节,不想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是否和好,是否还有未来。
"那就好。"她打断他,"我需要休息,先挂了。"
"晚晴..."江沉舟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声道,"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挂断电话,鹿晚晴将脸埋进枕头。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奇妙地缓解了心口的疼痛。她想起昨晚雨中看到的那一幕,想起江沉舟今早冷静的声音,想起他说"周萱来过了"时的语气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