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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爪落下。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意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
寝殿的地面和墙壁上，骤然亮起无数血红色的符文。
一道半球形的血色光幕瞬间撑开，将她护在其中。
巨爪与光幕悍然相撞！
整座魔宫都为之震颤，烟尘弥漫。
灼言瞳孔骤缩。
阵法？！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在这里布下了阵法？！
不对，她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东西？！
烟尘散去，林意毫发无伤。
她抬起那双妖异的紫瞳，讥讽地看着他。
“这一年，你真以为我什么都没做？”
“灼言，你太自大了。”
“区区阵法！我看你能撑多久！”
他怒吼着，魔气再次凝聚，比刚才更加狂暴的攻击就要出手！
可就在这时，一声清亮的暴喝从宫外传来，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妖魔！受死！”
灼言动作一滞，神识扫过，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正道修士！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混乱，急切地传来。
“林意！”
是沈夜！
灼言眼神一厉，看向林意。
林意却趁着他分神的这一瞬，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想跑？！”
灼言暴怒，立刻追了上去。
而另一边，沈夜一剑劈开两名魔卫，冲入已经半塌的寝殿。
殿内空无一人，只有刺鼻的血腥和破碎的阵法余晖。
“林意！”
沈夜心急如焚。
“你在哪儿？！回答我！”
他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就在这魔宫之中，却飘忽不定，甚至……带着一股让他心惊肉跳的邪气。
他找遍了每一处宫殿，只见魔卫的尸体和正道修士厮杀的身影。
唯独没有她。
林意躲开了所有人。
她来到魔宫后山一棵枯死的槐树下。
这里是整个魔宫魔气最驳杂，也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她怀里，抱着一个已经冰冷的、小小的婴孩。
这才是她的孩子。
那个被她亲手献祭，用来开启血咒的孩子。
她看着孩子青紫的小脸，紫瞳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属于人的哀恸。
“对不起。”
“你的仇，娘给你报。”
她在槐树下，用魔气挖了一个小坑，将婴孩轻轻放入。
没有墓碑。
她伸出手指，在眉心一点，逼出一滴紫黑色的精血。
那滴血悬浮在空中，是她与这孩子最后的血脉联系。
“断。”
她轻声吐出一个字。
指尖一弹，那滴精血化为齑粉，消散于风中。
最后一丝血脉牵绊，就此斩断！
一股远比之前庞大数倍的魔气从林意体内冲天而起！
整个魔宫的魔气都在向她疯狂倒灌！
她的力量，在这一刻，节节攀升！
“找到你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灼言的身影缓缓浮现，他死死盯着力量暴涨的林意，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毫不掩饰的忌惮。
林意缓缓转身，紫瞳之中，再无一丝情感。
只剩下，纯粹的、要将眼前之人焚烧殆尽的杀意。
下一秒，两人没有多余的废话。
灼言的魔爪撕裂空气，带着必杀的决心。
林意不闪不避，同样伸出手，一柄由纯粹魔气构成的黑色长剑在她手中凝聚，迎着爪风，一剑捅了过去！
以命换命！
疯子！
灼言心中大骂，他堂堂化神期魔主，怎么可能跟一个刚入魔的女人同归于尽！
他不得不变招，侧身躲过那搏命的一剑。
可林意的攻击却一剑快过一剑，一剑狠过一剑！
她根本没有防御！
她所有的招式，都是为了在灼言身上留下伤口，哪怕代价是自己被重创！
灼言的肩头被剑气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而林意的腹部，也被他反手一掌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
林意一口血喷出，却在落地的瞬间，脚尖一点，再次化作一道黑影冲了上来！
她脸上，竟然还带着笑！
一种癫狂的，嗜血的笑！
灼言的心，越打越沉，越打越惊。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在战斗。
她是在用自己的命，来消耗他的命！
“你不要命了？！”灼言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
林意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笑得越发灿烂。
“我的命？”
“早在被你囚禁的那一天，就没了。”
“现在，我只想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话音未落，她全身的魔气开始以一种恐怖的方式逆转、压缩！
灼言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她要自爆魔丹！
那颗凝结了林意一生怨恨的魔丹，已压缩到了极致。
毁灭性的力量，即将吞噬这里的一切，包括她，也包括灼言。
灼言全身的魔气都已提到顶点，准备用尽全力抵挡，可他知道，他挡不住。
一个疯子的临死反扑，无人能挡。
他死定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股逆转的、狂暴的魔气，忽然停了。
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坠崖的最后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拽住了缰绳。
林意身上那股要与天地同焚的癫狂气势，骤然一收。
她眼底妖异的紫光闪烁了一下，竟褪去了几分，露出一抹深不见底的清冷与茫然。
“嗯？”
林一一的意识，如破冰的春水，瞬间涌入这具身体的四肢百骸。
我是谁？
林一一。
我在哪？
魔宫后山。
我在做什么？
……自爆内丹？
跟这个和言寒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同归于尽？
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怨恨，悲恸，疯狂涌入脑海，又被一股更强大的神识瞬间理清、镇压。
原来是这样。
幻境。
一个以真实记忆为蓝本，为她量身定做的，必死的幻境。
灼言愣住了。
他眼睁睁看着对面那个女人的眼神，从一个准备赴死的疯子，变成了一个在审视猎物的猎人。
那眼神，冷静得可怕。
“你在做什么？！快引爆啊！”
一个尖利又绝望的女声在林一一的识海里疯狂嘶吼。
是林意。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能杀了他！你为什么要停下来！”
林一一没有理会识海里那个快要疯掉的残魂。
她只是抬起眼，看向惊疑不定的灼言，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与刚才那癫狂笑容截然不同的弧度。
“跟我同归于尽？”
她朱唇轻启，用的还是林意的声音，语气却天差地别。
“你也配？”
话音落下的瞬间，灼言心头警铃大作！
他不再犹豫，磅礴的魔气化作一只巨爪，再次抓了过来！不管这个女人在搞什么鬼，先杀了再说！
可这一次，林一一没有再用那种以命换命的打法。
她甚至连那柄魔气构成的长剑都散去了。
她只是并指如剑，对着那呼啸而来的巨爪，轻轻一划。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剑气，无声无息地破空而出。
灼言的魔爪，竟被这道看似不起眼的剑气，从中间齐齐切开！
黑色的魔血飞溅。
灼言发出一声闷哼，暴退数丈，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
刚才那一剑……
不是林意的路数！
那一剑，狠辣，精准，直指他招式中最薄弱的一点，用最小的力，造成了最大的伤害！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战斗意识！
林一一一剑逼退灼言，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脚尖一点，身影化作一道黑烟，朝着与灼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跑？
灼言一愣，随即是滔天的怒火。
这个女人，耍他？！
“想走？！”
他怒吼着追了上去。
林一一几个闪身，便落在一处断崖边。
她停下脚步，不是因为无路可走，而是识海里的那个声音，已经吵得她脑仁疼。
“你这个懦夫！废物！”
林意的残魂在她的识海中疯狂叫骂。
“你感受到了我的痛苦！你看到了我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不给我报仇！”
“闭嘴。”
林一一的声音冷冰冰地在识海中响起。
林意的嘶吼戛然而止。
“第一，”林一一淡淡道，“这不是我的力量，是你用孩子的命换来的。”
“第二，那是你的仇人，不是我的，我没有义务为了你的仇，搭上我自己的命。”
“你！”林意气得魂体都在发抖，“你现在就是我！我……”
“第三，”林一一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你所谓的同归于尽，在我看来，蠢得无可救药。”
“现在，安静点。”
“我要帮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