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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白正面牵制,剑光如瀑,一次次劈在巨蟒身上,激起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巨蟒吃痛,狂性大发,巨大的蛇尾横扫而来,带着足以开山裂石的劲风。
沈月白脚尖一点,身形拔高,险之又险地避开。
蛇尾狠狠砸在祠堂的石柱上,石柱瞬间断裂,碎石四溅。
沈月白落在地上,气息微微有些不稳。
这东西,力量大的出奇。
另一边,林一一却并未急着攻击。
她的目光,越过狂暴的巨蟒,锁定了那个黑袍人。
不对劲。
这巨蟒的攻击看似狂暴,每一次都冲着要害,却总在最后关头差了那么一分。
与其说是想置他们于死地,不如说……是想将他们逼出这祠堂。
而且,那黑袍人的气息,很不稳定。
每一次催动虫群,他的灵力波动都会出现一丝紊乱。
那是一种灵力反噬、旧伤未愈的迹象。
作为医修,她对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
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林一一心中有了计较。
她忽然停下脚步,不再闪躲。
“月白,左三寸,它的复眼是阵眼!”
沈月白闻言,没有丝毫犹豫。
他身形一转,手中长剑挽出一个凌厉的剑花,剑意瞬间凝聚于剑尖。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白色剑光,如流星破空,精准地刺向巨蟒头颅左侧三寸之处!
“吼——!”
巨蟒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
“竖子敢尔!”
黑袍人声音里透出惊怒。
他没想到,这女修的眼力竟如此毒辣,一眼就看破了“万蛊王”的命门!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一道淡紫色的雷光,林一一指尖悄然汇聚。
“去!”
细如牛毛的雷针,悄无声息地破开空气,直奔黑袍人面门!
雷法,专克邪祟!
黑袍人骇然,急忙挥动骨杖抵挡。
雷光与骨杖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黑袍人被震得连退数步,本就不稳的气息彻底紊乱。
“噗——”
一口黑血喷出,溅落在地。
“万蛊王”失去了操控,庞大的身躯轰然解体,化作无数蛊虫,如雨点般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随即迅速钻入地缝墙角,消失不见。
“算你们狠!”
黑袍人丢下一句场面话,猛地将骨杖往地上一顿!
他脚下那片坍塌的祭坛废墟中,再次响起“咔哒”一声。
一道暗门应声打开。
黑袍人没有片刻停留,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黑暗的入口中。
暗门随即轰然关闭。
“跑了?”
沈月白收剑而立,微微蹙眉。
林一一走到那片废墟前,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地上的黑血。
血中,带着一股极寒的阴气,还有……一丝微弱的药香。
“这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站起身,再次看向那尊被她一剑劈碎的石像底座。
同样的机关,既然能从外面开,自然也能从里面开。
她的手指在底座上拂过,很快找到了另一处不起眼的纹路。
灵力探入,轻轻一按。
刚刚关闭的石门,再次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条深不见底、盘旋向下的石阶,阴冷的寒风从里面倒灌而出,吹得人汗毛倒竖。
“走。”
林一一言简意赅,率先踏入。
沈月白紧随其后,剑气护体,隔绝了部分寒气。
石阶很长,两人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眼前的景象才豁然开朗。
这里,竟是一座巨大的天然冰窟。
冰窟内,千奇百怪的冰笋、冰柱林立,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水晶宫殿。
而在冰窟的正中央,他们看到了那个黑袍人。
他正靠坐在一块巨大的玄冰之上,剧烈地喘息着,显然伤势不轻。
在他的身后,是一头被无数条刻满符文的锁链镇压的异兽。
那异兽外形,竟与祠堂里那尊诡异的石像一模一样!
它紧闭着双眼,似乎陷入了沉睡。
黑袍人,抬起头,兜帽下的目光充满了警惕与敌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非要闯入此地!”
他挣扎着站起来,重新握紧骨杖,摆出防御的姿态。
“你们也是为它而来的?!”
林一一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
“我们若是要杀你,刚才在上面,你就已经死了。”
普云蛛一噎。
这话不假,那道雷针若是再强一分,他现在恐怕已经魂飞魄散。
“我们只是想知道,霜息镇的活人祭品,是不是你搞的鬼。”
“活人祭品?”
普云蛛愣住了,随即发出嘶哑的笑声,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我与它……守护此地百年,到头来……在你们眼里,我竟成了需要活人祭品的邪神?”
他的身体晃了晃。
林一一看向他,又看了看他身后那头虚弱但看起来很危险的凶兽,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收起了剑,向前走了两步。
沈月白立刻跟上,护在她身侧,眼神依旧警惕。
“看来,我们之间有点误会。”
林一一的声音放缓了些。
“你伤得很重,灵脉受损,五脏移位,再这么撑下去,不出三天,你就会死。”
“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
普云蛛握着骨杖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他的目光在林一一平静的脸上,和她身旁那个浑身写满“生人勿近”的沈月白之间来回扫视。
眼前这个女修,不过元婴后期,却有一种让他这个活了百年的老怪物都感到心悸的压迫感。
那不是修为上的压制,而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漠然与自信。
他赌不起。
普云蛛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像是自嘲,又像是妥协。
他松开紧握的骨杖,任由它“哐当”一声掉在冰面上。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倒在地。
“谈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透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无力。
“反正,我也活不久了。”
沈月白上前一步,挡在林一一身前,冷声道:
“别耍花样。”
林一一伸手,轻轻按住沈月白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绕过沈月白,走到普云蛛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你不想死。”
“你若想死,就不会用百年玄冰压制体内的火毒。你若想死,更不会在我们进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防御,而不是引爆灵核同归于尽。”
普云蛛浑身一震,兜帽下的双眼猛地抬起,盯着她。
“你……你怎么知道?!”
“我是个医修。”
林一一说得轻描淡写,指尖却已经凝起一抹柔和的青绿色光芒。
那光芒充满了磅礴的生命气息,瞬间驱散了冰窟内刺骨的寒意。
她没有多余的废话,手指并拢,快如闪电般点在普云蛛胸前几处大穴上。
木系灵力如涓涓细流,温和却不容抗拒地涌入他几近枯竭的灵脉。
普云蛛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游走全身,原本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如同刀割般的紊乱灵力,竟被这股力量强行安抚、梳理。
他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黑血喷出,但这一次,堵在心口的那股郁气也随之散去,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他惊愕地看着林一一。
“你体内的毒很古怪,并非寻常毒物。”
林一一收回手,站起身,语气平淡。
普云一蛛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虚弱。
“是‘冰魇蛾’。”
“我与玄冰为了守护此地,百年来灵力消耗巨大,前些日子被这东西趁虚而入,它的鳞粉是天下至寒至毒之物,我和玄冰……都中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