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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显然对周叙带着弟媳和妹妹来赴约极为不满，但她极好的教养让她维持着表面的得体，只是言语间对林知意若有若无的刺探和隐隐的优越感，让林知意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周叙大部分时间沉默，偶尔回应苏晚几句，态度疏离客气，目光却时不时会掠过安静坐在对面，几乎只和周甜低声交流的林知意。
看着她垂眸敛目，对苏晚的暗讽毫无反应，只是小口吃着面前食物的样子，周叙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又隐隐窜动。
在他面前不是挺能犟嘴，挺有脾气的吗？
怎么到了苏晚这里，就变成这副逆来顺受的闷葫芦样子了。
饭后，周甜摸着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然后兴致勃勃地拉起林知意：“知意，时间还早，我们一起去逛逛吧！前面商场有圣诞集市，听说可热闹了！”
林知意此刻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立刻点头：“好。”
周甜转头看向周叙和苏晚，笑眯眯地说：“大哥，晚晚姐，那我和知意先去玩啦，你们慢慢聊！”
“好。”苏晚脸上保持着优雅的笑容，点了点头。
周叙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林知意背影上，眸色沉了沉。
看着周甜亲昵地挽着林知意离开，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融入外面璀璨的灯海和人流，周叙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杯壁。
他应该感到痛快的。
看着这个处处跟他作对、心思深沉的女人在苏晚面前吃瘪难堪，他本该觉得解气，浑身舒畅。
可为什么，心里反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得厉害，甚至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不爽？
苏晚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叙的心不在焉，以及他目光几次追随着林知意离开方向时，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她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语气带着点玩笑：“阿衍可真是够厉害的，不声不响，就让一个才19岁的小姑娘怀了孕。”
她说着，仔细观察着周叙的反应。
周叙摩挲酒杯的动作微微一顿，撩起眼皮看她，眼神没什么温度。
苏晚见他没反驳，只当他是默认了对周衍的不屑，为了讨好他，拉近关系，又笑着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名媛圈里惯有的、居高临下的刻薄：“要我说啊，让一个19岁还在读书的小姑娘怀孕，不管是不是意外，这行为都真是够禽兽的。”
她话音刚落，周叙周身的气压骤然降至冰点。
周叙沉默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吓得苏晚心头一跳。
他缓缓抬眸，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此刻充满了沉意，看向苏晚，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情绪：“禽兽？”
苏晚被他眼神中的寒意冻得一哆嗦，脸上完美的笑容彻底僵住，她张了张嘴，一时语塞，完全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不是在附和他，一起贬低周衍吗，他怎么反而生气了？
“我……”苏晚试图解释。
“你自己回去吧，我公司还有事。”周叙冷冷地打断她，径直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餐厅，留下苏晚一个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坐在原地，又是难堪又是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怒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周甜和林知意逛完圣诞集市，买了一些可爱的小玩意儿，回到周家老宅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老宅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两人刚换好拖鞋走进客厅，就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她们，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周身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是周叙。
他居然比她们回来得还早。
周甜有些意外，扬声喊道：“大哥，我们回来啦，你怎么也回来的早？”
周叙缓缓转过身，指尖的猩红在昏暗的光线下明灭不定。
他没有看周甜，深沉的目光直接越过她，落在了她身旁正准备低头换鞋，尽量减少存在感的林知意身上。
林知意感受到那道迫人的视线，心脏不受控制地紧了紧，一股想要立刻逃离的冲动涌了上来。
她快速穿好拖鞋，低着头，声音细弱地对周甜说：“甜甜，我有点累了，先上去了。”
说完，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快步走向楼梯，只想尽快回到房间，避开周叙那令人窒息的目光。
周甜看着林知意几乎是小跑着上楼的背影，又看看站在原地，目光沉沉盯着楼梯方向的周叙，总觉得大哥今晚怪怪的，气氛也怪怪的。
她尴尬笑了笑，决定还是不要掺和，也说了句“大哥晚安”，便溜回了自己房间。
林知意一口气跑上二楼，心跳还有些快。
就在她经过转角，即将走向自己和周衍卧室的方向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清晰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林知意。”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她瞬间僵在了原地，无法再向前挪动半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缓缓转过身，问他：“有事吗？”
只见周叙不知何时已经跟了上来，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走廊阴影处。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冷峻的轮廓，他指尖的烟已经熄灭了，但那股清冽的烟草气息似乎还若有若无地萦绕在空气中。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最终停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他垂眸，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白的脸上，像是审视，又像是探究，半晌，才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声音低沉而缓慢：“今晚，你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