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得在理。”
汪知县神色稍缓，在掌柜的搀扶下走进悦来客栈内间。
房门一关，两人静候外头的动静。
没过多久，门外的嘈杂声渐渐平息。
掌柜的面露喜色：“定是那小子被拿下了！”
汪知县颔首，恢复了往日的气定神闲，“把人带进来，本官要亲自审问。”
“是。”
掌柜的本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官差上门闹事，正要发火，一瞧进来的人竟然是戴着防毒面具的罗毅，立马换上满脸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来来来，贵客您请坐，小的这就去给您沏壶茶。”
看着这掌柜见风使舵的模样，罗毅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随手拉了把椅子，在汪知县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扭头对掌柜的说：“我这人没别的喜好，就爱喝点‘黄金茶’，你去给我沏一壶来。”
“劝你别动歪心思逃跑，不然的话，本公子一把火把你这家客栈给烧了。”
掌柜的只好苦着一张脸退下了。
他压根没听说过什么“黄金茶”，心里直犯嘀咕：这位贵客，该不会是真要我拿黄金装满一茶壶吧？
等他走远，罗毅才把脸上的防毒面具摘下来，看向汪知县，开口道：“现在能谈了吗？”
汪知县毕竟是见过场面的人，虽然心里怕得不行，脸上却硬是没露怯。
“你想谈什么？”
罗毅直接切入正题：“就我之前问你的，张大茂他们犯了什么事？你们凭什么抓他？”
汪知县脸上肌肉轻轻**了一下，迟疑片刻才开口：“那天……张大茂来县衙，向本官报告营救公主、抵抗金兵的事。”
“本官不信，要他带公主来县衙对证。可他却说公主已经离开，不知去向。”
“本官岂能被他这般拙劣的谎言蒙骗？于是便把他关了起来。”
“是吗？”罗毅追问，“那你怎么又派人传话，要张家村交出公主，否则就以谋逆论处？”
汪知县答道：“这事……是本官后来一想，又担心他说的是真的。”
“如今金兵已退，九皇子身为兵马大元帅，率领大批勤王部队就驻在大名府，离我们县不过一天一夜的路程。”
“所以本官想着，万一张家村的人真救出了公主，那可是天大的功劳。”
罗毅点点头，“我懂了，你是想抢功，对不对？”
“正是这个意思。”汪知县语气诚恳。
“本官年纪大了，一直想活动活动，调回江南老家。”
“眼前摆着这么大的功劳，若能分上一杯羹，顺便在九皇子面前露个脸，对我今后的仕途实在是大有帮助。”
罗毅沉吟道：“真是这样？”
汪知县眼角微微一紧，“本官所言句句属实。你若不信，可以叫张大茂来与我当面对质。”
罗毅微微皱起眉，心里觉得这汪知县配合得有点太干脆了。
他本来连动手用刑的打算都有了，谁知刚开口一问，这位县太爷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哗啦啦全说了出来。
越是这么顺利，罗毅反而越不敢轻信。
人人都说当官的是老狐狸，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演戏？
心念一转，罗毅盯着汪知县问道：“对了，我听说前几日有人见到金兵趁夜摸进你的县衙，有没有这回事？”
“绝无此事！”
汪知县一口咬死，“壮士若是不信，尽管去县衙里外搜个遍，一看便知。”
看他回得这么斩钉截铁，罗毅也有点拿不准了。
难道……真的只是误传？
就在这时，张大茂和张文石从外头快步走了进来。
“罗公子，咱们得赶紧走了，我听见远处有大队人马正在集结，八成是冲着这儿来的。”
罗毅眼睛一亮，“是金兵吗？”
张大茂摇头，“看打扮不像。”
“那应该是王团练使手下的民兵。”汪知县插话道，“你们还是快走吧，等他们真到了，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你觉得我会怕他们？”
罗毅冷笑一声，掏出一根电棍，直直举到汪知县眼前。
他按下开关，棍头顿时噼里啪啦爆出电光，吓得汪知县脸色发白。
“这、这……这是何物？”
“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罗毅把威力调小的电棍摁在汪知县身上，眼看他整个人猛地一阵哆嗦，这才关掉开关。
“最后再问你一次：到底见没见过金兵？”
汪知县像是魂都被电飞了，身子还在一抽一抽的。
他歪着嘴，一脸惊惶地求饶：“壮士饶命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哇！”
“不晓得从哪儿传出来的谣言，可把我给害惨了！壮士您想想，金国军队都已经撤了，我干嘛还去讨好那几个金兵呢？”
“九皇子可就在大名府，离这儿又不远，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
“你没胆子？”罗毅冷笑一声，“那我倒想问问，你怎么知道金兵只有几个人的？”
“这……”
汪知县瞬间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哗哗直冒。
“据我所知，外面传的谣言，都说是一队金兵进了县衙。这一队是多少人？”
“可能是几个，也可能是几十个，甚至几百个。怎么到你嘴里，张口就是‘几个’？”
“这、这……我那是瞎猜的。对，纯粹是瞎猜的。”
眼看汪知县已经乱了阵脚，罗毅把电棍按得噼啪作响，一脸凶狠地逼问：“说！那些金兵到底藏在哪儿？”
罗毅这套不算熟练的逼供手段，到底还是让汪知县彻底崩溃了。
他带着哭腔喊道：“我是真不知道啊！”
“他们闯进县衙，掳走了我儿子，拿他的命要挟我，逼我按他们说的做……我都是被逼无奈啊！”
“哦？他们让你做什么？”
汪知县老老实实交代：“起初他们想让我调集本县的民兵，去张家村帮他们把公主抢回来。”
“可一来民兵的指挥权在王团练使手里，我调动不了；二来张大茂又赶到了县衙。”
“那些金人知道后，就让我先把张大茂关起来，再散出消息，想逼张家村的人自己把公主送来。”
“原来如此。那后来这些金兵去哪儿了？”
汪知县哭喊道：“这我是真不知道啊！”
“他们带走了我儿子，我也恨不得找到他们，救回我的孩儿……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