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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谢长风进东宫请安。
崔锦早已等着他了。
“学生恭请太子妃金安。”他拱手大拜。
腰还未弯下,就被笑吟吟的如春扶起。
“表哥还与我客气?”崔锦眉梢微挑,“快坐吧。”
“君臣之礼该守。”谢长风含笑说完,才在一侧落座,“久不见太子妃,不知您可安好?”
“一切都好。”
崔锦顿了顿:“只是辛苦表哥冒险跑一趟海外,我却未防备好,叫旁人摘了果子……”
“太子妃此言差矣。”
谢长风一派坦然:“学生本就在游学,海外风景甚佳,令我几番长见识,亦受益匪浅,说来,该是我多谢太子妃给了机会才是。”
谢长清性子板正,但谢长风正与他相反,颇有些游戏人间的风流之态,说话也好听得很。
崔锦笑了笑,这才说起:“只是辛苦一趟,表哥的功劳却要拱手让人,此番……的确是我对不住你。”
想也知道此事必定是有人针对她,这才连累了谢长风。
“学生的任务只是远赴海外找寻马铃薯,马铃薯带回来了,也已献上,学生便已功德圆满。”谢长风唇边噙着笑,“太子妃若舍得,不如将海外宝物售卖所得,让利一分给学生?”
崔锦笑了:“未尝不可。”
两人正说着话,里间忽然传来一道响亮的啼哭声。
一瞬之后,一道成了三道,接连响起,哭闹不止。
“成安醒了?”崔锦无奈道,“抱出来吧。”
或许是因为她哄孩子不怎么假手于人,三个孩子对她亲近得很,尤其是成安,醒来见不到她,必然要哭闹不止。
他一哭,连带着平安和长安也要被带得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三个孩子被抱了出来,成安伸着小胳膊就冲崔锦直叫。
谢长风颇有些新奇地看着他们,目光与长安对上,长安竟对他伸出了胳膊。
奶娘忙将她送去谢长风怀里。
谢长风抱得稳当,轻摸了摸长安的脸,轻笑:“这孩子倒是不怕生,叫什么名字?”
“这是三殿下。”奶娘笑回,“乳名叫长安。”
长安因祥瑞之名,字辈随皇孙辈,连序齿也是。
当然萧临这辈子也就这三个孩子了,什么序齿也无关紧要。
“原是个小姑娘。”谢长风笑了,眼神柔和了些,“瞧着不如前两个像太子和太子妃。”
崔锦无奈开口:“她啊,可像极了她祖母。”
谢长风诧异挑眉,看了看长安,再次看向崔锦时,多了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生了三个,三个都没浪费。
这还不给皇家迷的死死的?
他抱着长安逗了会儿,便听崔锦说道:“表哥以后可有打算?”
谢长风眸光微动:“游学过后,也该入仕为官,为国尽忠,荣耀家族了。”
他今年二十四,去年刚高中——因永隆帝的权衡考量,定了另一世家子为榜眼,而同为顶级世家出身的谢长风便只能退居二甲第一。
他生性豁达,也并未沮丧,拒了翰林院的授官,继续游学去了。
崔锦言下之意,他听懂了,也乐得趁此良机入仕。
谢长风去了北境,家族在京城,总该有人撑起来。
“如此也好。”崔锦笑了笑,“太子殿下应当快下朝了,表哥多留会儿,午膳便一同用吧。”
谢长风含笑颔首。
不久后,萧临下朝回来了。
午膳时,他适时提起了举荐谢长风入朝之事,给了七品工部员外郎的官位。
双方心照不宣,都清楚这是暂时的。
等三个月后马铃薯试种成功,而永隆帝必定也查清了谢长风曾远赴海外之事,不世之功难表,却能被帝王记在心中。
届时青云直上不说,更难得的是在御前挂了号,自有他一番好处。
膳后,谢长风识趣告辞。
走出东宫后,他余光扫过这富丽堂皇,华丽异常的地方,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皇宫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曾直言直语,对至亲无话不说的小姑娘,竟也学会了弯弯绕绕,再三试探。
好在他谢氏还算得用,总不会叫她更艰难。
他抬步欲走,忽地察觉到什么,猛然回头,凌厉的目光直扫向后方。
东宫树下,冯书仪神色僵了一瞬,才冲他微微点头。
谢长风立刻垂眸,远远拱手行礼后,踱步离开。
冯书仪松了口气。
不愧是未来朝野皆惧的玉面首辅,这超乎寻常的敏锐,实在吓人,即使那张俊逸的脸上在笑,可被他目光锁住时,后背……竟是渗出了不少冷汗。
她缓了口气,才沉下了眸光。
冯父的人已经入京,却至今待在客栈,不敢轻举妄动半分——马铃薯已经被献上,他们这种马后炮还能得几分关注?
即便能拾人牙慧,却也要彻底暴露在崔锦眼下。
远远达不到她的预期。
没了这不世之功,她也不敢跟崔锦对上。
想到这里,她使劲儿掐着手心,缓解心中的怒气与怨恨。
竟当真叫崔锦破局了!!
她是真没料到谢长风反应竟如此之快,在被抢的瞬间就当机立断进京——而他身上竟还藏着几块马铃薯!
原文中从未提起过这点!
她也没想到……崔锦竟大度至此,连犹豫都不曾犹豫,直接将如此不世之功拱手让人!
让给了一个低**的百姓!
她怎么舍得?!
谢长风这种利益至上的人,竟也甘心听话?!
只差一步……明明她只差一步,就能扶摇直上,荣华权势和男人皆掌在手啊!
冯书仪恨得眼睛通红。
她的确知道剧情,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可机缘过一次少一次,而马铃薯属于巨大的机缘,是她觊觎已久、筹划已久的机缘。
明明各方面都筹备的天衣无缝,也打了崔锦一个措手不及,从她手中抢走了马铃薯,却还是输了。
输给了谢长风的谨慎。
输给了崔锦意想不到的应对之策!
“侧妃……”童芳担忧地看着她,“您怎么了?”
冯书仪回过神,脸色难看地笑了笑:“没事,只是方才……谢二公子的眼神太锐利,我竟有些被吓到了。”
童芳面露了然:“奴婢听说过这位谢二公子,听闻其才学能力不输谢大公子,但为人却颇为风流,清河不知多少家闺秀芳心暗许,却都被他的风流伤透了心。”
“风流?”冯书仪随口道,“只是还没遇到喜欢的女子罢了。”
谢长风喜欢的可不是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也不是崔锦那种聪明过头的女人。
他喜欢的那位,大胆热情又奔放,同时又不失女儿家娇态,将他拿捏的死死的。
自此,玉面首辅成了妻管严,过往风流不再。
想到这里,冯书仪忽地一顿。
那女子现在还未出现。
若能复制他们的初见,拿捏谢长风,这位玉面首辅……能不能变成她的人呢?
谢长清钟情崔锦,难以策反;可谢长风却是以利为先——正好,她有先知剧情,脑中又有无数先进学识。
更何况,谢长风是妻管严,若她能取代那女人……
冯书仪眸光骤然闪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