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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眼底见不得脏东西
“娘娘就没有想过,皇后根本不怕您知道吗?”
温窈抬起头,“这件事已经在陛下那过了明路,只要娘娘动手杀了臣妇,事情只会迎来两个局面,一皇后借臣妇的事情发落您,致使陛下与赵家离心,二她依旧可以在温家继续寻妙龄少女入宫产子。”
她扯起一抹惨白的笑,“皇后根本不怕臣妇遇险,相反,她巴不得借您的手除掉臣妇。”
此话一出,惠贵妃心神微震。
若温窈只是皇后一个普通的亲眷也就罢了,可她曾经还差点是陛下的正妻,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她现在身后站着的不只是温语柔,还有萧策。
真将这个人杀了,岂非便宜了温语柔。
可她依旧没因为这几句就有所行动。
温窈恭顺道:“贵妃娘娘,臣妇是皇后的亲妹妹,只要我没死,生子的人就不会变,倘若我活着还不从,这件事就能一直拖着,也能给娘娘争取宝贵的时机。”
惠贵妃挑了挑眉,浅讥地看着她,“本宫怎知你是真的不愿,还是伙同皇后一起谋害本宫?”
温窈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对方定是动心了,否则这会早该治她一个胡言乱语之罪。
温窈并不在乎将丑事重提,“娘娘说笑了,当年一场错嫁,让臣妇沦为整个汴京的笑柄,若是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后还敢信任他们,这辈子不用看命格,臣妇早死百八十回了。”
她目光中的恨意做不了假,惠贵妃闻言忍不住面露深意。
到底是次女,比不得嫡长女金贵,温窈从小就是给温语柔当陪衬的存在,这话倒也不虚。
她慢条斯理道:“你想让本宫如何帮你?”
温窈坦然地说,“回程途中,找个合适的时机惊吓臣妇的马车,一旦受伤就可以不用给皇后侍疾,自然也就不用入宫了。”
惠贵妃红唇轻弯,“你倒是信本宫,就不怕我真借机要了你这条命,横竖死一个寡妇罢了,陛下又岂能真和赵家离心。”
“自然没那么容易。”温窈拔下头上的簪子,“但这方法太险,娘娘千金玉体,实在没必要去做,若真想要臣妇的命给您就是。”
尖端的那一方正抵着她细嫩的脖颈,看的惠贵妃愣了一下。
她竟抵触到了这种程度。
“为什么?”惠贵妃好整以暇,“你这般费尽心思,就为了报复陛下和皇后?”
话音刚落,温窈失神一瞬,莞尔笑着,“若臣妇只想为亡夫守洁呢?毕竟我答应过他,余生唯他一人。”
惠贵妃打量着看了她好几眼,没过一会,叫翡翠将她送了出来。
她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温窈也不慌。
大殿内众僧正在念经,梵音传彻天际。
她站在一节玉栏前发了会呆,刚转身便瞧见了迈步走来的汪迟。
他已经换了身衣服,绯色的蟒袍在天光下格外显眼,叫人想忽视都难。
待人走近,他行了一礼,还未张嘴便被对面打断。
温窈眉眼温和,半开玩笑道:“若连你也叫我王妃,我今日说什么也要割了你的舌头。”
汪迟扬起唇,“当年只是说错一句话,午憩时便被虾爬子夹了嘴,臣如今就算要胡说也得背着你说。”
“人长大了,胆子也越发大了。”
温窈看着他,面上露出难得的欣慰。
曾经他是萧策派来跟在她身边的死士,神出鬼没,不是睡在房顶就是她窗外的树上,后来有一次被人暗算才在她眼前露了真身。
半大的孩子,瘦的皮包骨似的,温窈只觉得残忍,开始对他日渐关心。
算起来谢凌川不是她教过的第一个弟弟,汪迟才是。
温窈见他步履匆匆,摆了摆手,“有事便去忙,不用管我。”
汪迟轻顿,“陛下叫臣带你看样东西。”
听到那人的名字,温窈不期然冷下了脸,“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从今早开始,不是没事找茬就是倒打一耙,她实在是累得慌。
汪迟没言明,只是抬手指了一处。
温窈顺着方向看去,入目一片红色,右后方竟开了满山红梅。
兰心脱口,“是温泉山庄的方向!”
昨夜太暗未曾看清,今早又急着赶路,那一片一直都在她们身后,以至于从未发现。
温窈怔在原地,攥着帕子的指节压的泛起青白。
成亲后的第三天,她将自己闷在房中,谢怀瑾不忍见她难过,便带着她出门散心,不想回程时便看见河边堆满断裂的红梅树。
下人道:太子殿下觉得这红梅不吉利,连夜叫人砍了。
后来,曾经所爱成了她心底一根刺,温窈也见不得梅树,身边不论红梅白梅,但凡沾上一点全部连根拔尽。
就像萧策一样,她要断就断的干干净净,从此再不沾染分毫。
温窈只看了一眼,淡淡移开目光,“看那个就不必了,我现在眼底见不得脏东西。”
汪迟准备的一番话瞬间堵在喉底,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知道他是奉命而来,温窈也不愿为难他,“我先走了,你好好当差。”
不等汪迟再开口,她已经转身离去。
萧策不会以为仅凭几棵梅树,自己就会像年少时傻里傻气地迎上去,乐颠颠地给他和温语柔生个孩子?
她觉得可笑之余,更多是压抑了三年的憎恨,她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为这样一个人倾心过七年。
走出几步远,兰心见她又要往贵妃的方向走,终是忍不住道:“小姐三思,同贵妃谋事和与恶鬼打交道有什么区别,万一她真的……”
“没有万一。”温窈心平气和地扯唇,“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结果了。”
她要是再进宫,就真的很难出来了。
话音刚落,温窈深吸一口气,目光不经意撞上前方一抹明黄。
是萧策。
她心底咯噔一下,他什么时候站在那的,刚才的话又听见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