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陈年旧事
七点整，顾言霖到了正安律所，熟门熟路地朝里走。
会议室的门开着，文茵倚在门边，对明瑜说：“人我给你约到了，剩下的你自己谈。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说完，她撞着顾言霖的肩膀出了会议室。
顾言霖失笑。
明瑜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顾先生，请坐。”
“是阿禁让你找我的？”顾言霖甫一落座，便直奔主题，语气笃定。
如果不是陆禁对她说了什么，以她的性子，绝不会主动约见。
明瑜没接话，只道：“你之前在停车场托我带的话，我带到了。”
顾言霖点头：“我知道。他那天晚上就给我打了电话。”
他顿了顿，摆出商谈的姿态，“明小姐，今天我赴约，是替我妹妹清浅，为之前发生的事，向你郑重道歉。”
明瑜清凌凌的目光看着他，说：“道歉是用来求得原谅的。可我既没在你妹妹身上看到半分悔意，更没有原谅她的打算。”
“那条热搜给我和我身边的人带来了多少麻烦，想必顾先生比我清楚。一句道歉，就想把这件事揭过去？”
顾言霖一时语塞。
确实，若只是些桃色新闻也就罢了，偏偏秦知意怀了孕，见了血。
这是人命的事。
明瑜继续说：“陆禁什么也没和我说，恰恰相反，我去找他，反倒被他数落一顿，说我凡事要讲证据。”
对面男人微怔，“他……”
证据陆禁都给他看了，竟然没有给明瑜？
“顾言霖，你这句道歉，是替你妹妹向我说的，还是替你妹妹，向陆禁说的？”
顾言霖叹了口气，**眉心，颇为心累。
“明小姐说得对。阿禁和她……过去有些渊源。这次回来，大概是看阿禁对你和对旁人不一样，一时钻了牛角尖。”
明瑜冷嗤了一声，“我不管她是钻牛角尖还是羊角尖，也请你带句话，就说我没空陪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再有下次，我会直接报警。”
“嗯。”顾言霖应着，视线扫过明瑜平静无波的脸，“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阿禁和清浅的过去。”
“别人的私事，我没兴趣。”
“你应该有兴趣。”顾言霖自顾自地说下去，“阿禁这个人，生来就凉薄。在他眼里，人只分两种，有用的，和没用的。”
“在阿禁的世界里，规矩是他自己定的，但清浅是唯一的例外。”
“阿禁对她很好，好到几乎是有求必应。”
“直到周牧的出现。”
明瑜眼皮蓦地一跳。
她记得这个名字。
上次在网上查陆禁的资料时，周牧，就是那篇报道里，从顶楼坠落身亡的师兄。
顾言霖口中的故事，带着陈年旧事的锈迹，简单又残酷。
那一年，陆禁还不是如今这个不动声色的京圈佛子。
他心里有一架信任的天平，一端是放在心尖的顾清浅，一端是引以为榜样的师兄周牧。
可有一天，天平塌了。
周牧背叛了他，通过顾清浅的手，将整个“动能计划”的核心数据尽数卖给了陆氏的对家。
陆氏因此损失惨重。
陆禁发现了，可他没有揭穿，给了周牧一个机会，他约周牧在公司顶楼见面，想听他一个解释。
他没等来师兄的解释，却等来了顾清浅。
她哭着求他放过周牧，求他成全。
后来，周牧被公司查到，自然要被追责，穷途末路下，当着他的面，从顶楼一跃而下。
那一天，陆禁眼睁睁看着那个曾被他视为榜样的人，在自己面前化作一道坠落的残影。
可即便如此，他最终还是给了顾清浅体面，也给了顾家体面。
不去追究，将一切尘封。
只是那道坎，自此横亘在他心底，再也无法逾越。
顾言霖说，陆禁事后只说了一句，是他自己识人不清。与旁人如何，无关。
明瑜垂着眼，静静听着。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陆禁那份看似清心寡欲下的戒备和疏离，究竟从何而来。
眼睁睁看着背叛者死在自己面前，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那种滋味，一定不好受。
所以，他才会觉得所有接近他的人，都别有所图。
包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