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情老城厢 第76章 老城厢的魂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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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来吧。”

耐心等他发完短信,肖盘山摊开右手伸向了他。

“拿…拿什么?”高海河心虚地后退了一步。

“呵!”肖盘山嘴角一扯,似笑非笑,“想赖账是吧?不想认输是吧?”

“我没有!”高海河忙不迭摇头否认,“就是吧…那台收音机我找不着了,一年搬了两次家,好些东西都不见了。”

“我现在跟你回去找,找到就是我的了。”肖盘山执意说道。

“那岂不是引狼入室?”高海河脱口而出。

“我是狼?”肖盘山手指自己,双眼大瞪,“姓高的,那天可是你在医院里信誓旦旦说的,要是赌输了,就把那台上海牌收音机送我。”

“我没说送你那个。”高海河断章取义地狡辩。

但肖盘山不吃他这套,大家都是糟老头,谁怕谁,“你当时可说了,除了栗子、小王和喵喵,其他任我选,谁不承认谁是孙子!”

“盘山啊,赌博不好。”高海河换了个战术,语重心长地劝道。

“我呸!”肖盘山跳起来就啐了他一口,然后一把揪住他的围巾,就往回走,“现在就去你家,我今天非要找出那台收音机不可。”

“盘山,你这就不讲理了啊!”高海河被他拽着走,也有些生气了。

“是你先不讲理的!”肖盘山强调。

“放…放手…这可是栗子给我织的围巾,你知道织了有多久吗?整整三年啊!”高海河声情并茂地说道,还伸手比了个“三”。

肖盘山不以为意,“别说三年,就算三十年我也不放手。”

“盘山,你别过分!”高海河的怒气随着被扯变形的围巾蹭蹭上涨。

“你是先过分的!”肖盘山头也不回地冷哼道。

高海河勃然作色,一把搂住肖盘山的腰,不等他反应过来,双腿站稳的同时,以闪电般的速度往右一拧,硬生生将肖盘山抱起,再摔了出去。

肖盘山“哎哟”一声,眼看着就要摔个嫦娥坠地脸朝下,余光陡然瞥见手上还攥着高海河的围巾,干脆用力一扯,再借力一翻,踉踉跄跄地跌了出去,而后一手撒,让高河海结结实实地扑了个狗**。

“哈哈哈…呃!”

他正要得意大笑,猛地发现,小腿被高海河死死抱住,随后就感觉自己像棵杨柳似的被倒拔起来。

见他失去平衡,高海河乘胜追击,直接撒手,便听到“砰”的一声,“杨柳”斜斜倒地。

好在冬天穿得厚,肖盘山这一跤没摔疼,但摔丢了面子,气得他一骨碌爬起,赶在高海河起身前,一**跨坐在他的腰上,一把扯掉了他的雷锋帽,让他光秃秃的脑袋迎风吹。

“糟老头,迎接疾风吧!”

“嘶……”高海河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求饶:“好了好了!我给…我找出来就给你还不行吗?”

“给嘛?说清楚!”肖盘山挥舞着手里的雷锋帽,横眉竖眼,就差让高海河签字画押了。

“收音机…我那台上海牌收音机!”高海河喊道。

“快…快把帽子给我戴上,要是我又感冒了,你可得负责!”他觉得天灵盖都快冻僵了。

“哼!”肖盘山以胜者姿态给他重新戴上了雷锋帽,而后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把高海河给拉了起来,还不忘提醒道:“咱俩干架这事儿,不许告诉我儿子他们。”

“我们啥时候打架了?刚才不是在玩摔跤吗?”高海河表情真切地说道。

肖盘山展颜一笑,一拳砸向他的左肩窝,随后替他重新把围巾系好,“咱们栗子啊,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不适合干女儿家的事。”

“不适合就不干,谁规定闺女儿就得学织毛衣学做饭?男的没手啊?女的把生孩子那么难的事都做了,家务活儿什么的,不就该男的做吗?”高海河仰着脖子反驳道。

“跟我呛没用啊,栗子又没跟我家俊俊处对象。”肖盘山嗔笑。

“他俩处不了。”高海河小声说道。

“做兄妹也挺好。”肖盘山显然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笑笑作罢。

“走吧,来都来了,就逛一圈儿。”

系好围巾,他搂住高海河的脖子,顺着鼓楼往里走。

“啥都没了……”

目之所及,再无熟悉的胡同和平房,高海河不由感叹。

“有拆就有建嘛,你瞧…那里的地基都打好了。”肖盘山指向一处,“好像要建商场来着。”

高海河撇撇嘴,没说什么。

途经天津文庙时,高海河发现,它竟原封不动地立在那里,尽管因拆迁布满了灰尘,但依旧“有殿言言,有堂矗矗,有庑轩轩,有门肃肃”,继续散发着老城厢的独特韵味。

“文庙是我们天津的脉,老城的根。”高海河喃喃。

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这句话,只觉得此情此景,这句话尤为贴切。

“老高你发现没,文庙虽然是静止的,但又像是在动。”肖盘山忽然说道。

这次高海河没跟他抬杠,点点头,补充道:“既是眼睛又是耳朵,记录下周遭的变迁。”

“以后,常回来看看它吧,我们可是老伙伴了。”肖盘山搂着高海河的肩膀捏了捏。

高海河笑笑没说话,一双眼,神采飞扬。

这一趟重返老城厢,他感觉虽有些陌生,但那些依旧伫立的古建筑让他猛地意识到,老城厢的魂还在。

只要魂还在,老城厢就没变!

“这就是你说的老城厢?怎么拆成废墟了?”

“要修新房就要拆旧房嘛,可惜看不到我爸口中的青砖灰瓦、门廊飞檐了。”

蓦地,两个像是游客的人从高海河和肖盘山的身后走过,高海河忙转身叫住二人,“看不到,听得到呀!”

他笑眯眯地走过去,对二人说:“老城厢可是咱们天津的摇篮,天津城的活化石,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你们想知道关于老城厢的任何历史故事,我都能讲出来。”

“对对对!我们都是老城厢以前的住户,从出生起就住在这儿了,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新建得咋样了。”肖盘山也走了过来。

见是两个天津大爷,那对游客的防备心理降低了些,跟随他俩在文庙周围逛了一圈,又朝广东会馆走去。

“别看现在这里被拆得几乎没剩啥了,但在辉煌时期,可是富甲云集的,保留下来的这些古建筑,都是在那段时间陆续修建的。”

“可惜遭受了战争的摧残,最惨烈的时候,硝烟弥漫……”

一路上高海河都在侃侃而谈,肖盘山则从旁附和,一捧一哏,就像在说相声。

四人从下午逛到了傍晚,当高津蓉结束旅游回到家时,冷锅冷灶,只有高喵喵过来迎接她。

“爷爷呢?”

放下行李,她弯腰将高喵喵抱起,又走到鱼缸前,伸出右手食指轻抚了一下高王八的小脑袋,就找去了高海河的房间。

没有离家出走的痕迹,那人呢?

不是告诉过他我今天回来吗?

高津蓉努了努嘴,摸出手机打给了高海河。

“栗子到家了?”高海河这才想起来。

“你还知道啊!”高津蓉略显不满。

“我跟你肖爷爷在一块儿呢,这就回去。”高海河匆忙说道。

高津蓉好奇问:“你俩溜冰去了?”

“才挂了水……”

“咳咳!”

高海河险些说漏嘴,幸得一旁的肖盘山及时打断。

他慌忙改口:“我和你肖爷爷来老城厢了,碰到外地的两个游客,就带着他们随便逛逛。”

“都拆成废墟了,有嘛可逛的?难不成你每到一处,就用嘴讲给他们听从前那里长啥样,干啥用的?”高津蓉好笑。

“对呀!我比导游还专业。”高海河自信说道。

“栗子,我决定了,为了防止别人说老城厢是废墟,我得天天去站岗。”

高津蓉眨了眨眼,还以为他是说着玩儿的,“站岗?给你配枪吗?”

高海河说:“就背你肖爷爷那把桃木剑。”

“诶…明明是你打赌输了,怎么还想着拿走我的桃木剑?”肖盘山的喝问随即响起。

高津蓉虚起了眸子,“你们打啥赌了?”

嘟嘟嘟——

回应她的,是手机挂断的盲音。

她狐疑骤生,低下头问高喵喵:“我爷爷是不是背着我干了啥坏事?”

“阿嚏!”

高海河猛地打了个大喷嚏,赶忙催促肖盘山回家:“我感觉有点冷,别又着凉了。”

“你今天吃药了吗?”肖盘山问。

“你呢?吃药了吗?”高海河当即反问。

肖盘山语塞,拉着他打了辆出租。

“阿嚏!阿嚏!”

一坐上车,肖盘山也打了个两个喷嚏,不知道是感冒加重了,还是家里有人在念叨他。

随着出租车驶离,被夜色笼罩的老城厢渐渐远去,往日的市井烟火气不再,但却在酝酿着另一股新的气息,且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