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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诡火夜袭
暖阁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秦策察觉到了妻子的不对劲,他上前一步,扶住姜氏的另一边肩膀。“怎么了?”
姜氏像是被惊醒,猛地回过神来。她看着镜子里女儿疑惑的脸,又看了看身边丈夫关切的面容,强行将心底翻涌的骇浪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时候。
在知雪的及笄礼前,在承恩侯的人即将到来的时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没什么。”姜氏勉强挤出一个笑,松开了扶着女儿的手,“就是想到我们的知雪长大了,心里高兴,又有些舍不得。”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秦策没有多想。
姜知雪也只当是母亲情绪波动,她转过身,握住姜氏冰凉的手。“娘,我永远是你的女儿。”
姜氏反手握住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她不敢再看镜子,也不敢再想那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
接下来的时间,将军府内外的气氛愈发紧绷。
秦策正式向府中高层宣布了京城钦差队伍已经进入淮南地界的消息。
“为首之人,是承恩侯府的大管事,周泉。”秦策坐在主位上,声音不带任何温度,“此人是承恩侯养的一条老狗,素以傲慢刻薄闻名,这次来,名为宣旨贺喜,实为探查虚实。”
大堂内的喜庆气氛瞬间被一股无形的紧张所取代。
“将军,是否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副将摩拳擦掌。
秦策摆了摆手。“不必。皇帝看着,承恩侯也看着。我们若是先动手,反而落了下乘。”
他顿了顿,下达了命令。
“传令下去,从即刻起,将军府内外戒备等级提至最高。所有进出人员、采买物资,都需经过三轮排查,绝不许有任何疏漏。尤其要确保大小姐的及笄礼,万无一失。”
“是!”众人领命而去。
整个将军府,变成了一台精密而森严的战争机器,安静地运转起来。
与此同时,谢司筠的密室中。
听雪卫的密报也送到了他的案前。
“承恩侯,周泉。”谢司筠看着纸上的名字,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更显苍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承恩侯府的行事作风,那是一个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的豺狼窝。他们派心腹前来,绝不可能是单纯的祝贺。
“公子,需要我们做什么?”惊蛰在一旁低声问。
“让暗中跟着的人盯紧了。”谢司筠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钦差队伍里的每一个人,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要知道。特别是承恩侯府的人。”
“是。”
而风暴中心的姜知雪,却表现得最为平静。
她陪在姜氏身边,安抚着母亲因为紧张而再次有些不适的心悸,陪她说话,为她读一些闲书。
【这老妖婆,自己不敢来,派条狗来。】朗轩在她脑中愤愤不平,【小雪,到时候找机会,我帮你吸干那条老狗的气运!】
姜知雪在心里回应它:【不要轻举妄动。现在不是逞一时之快的时候。】
她清楚,承恩侯府这一步棋,是明晃晃的阳谋。他们就是要在她人生最重要的及笄礼上,给她添堵,给将军府难堪,同时也是一种试探,试探秦策的底线,试探京城那位皇帝的反应。
夜色渐深。
及笄礼前夜,万籁俱寂。
府内的巡逻护卫加了三倍,几乎是步步为营,连一只鸟都难以悄无声息地飞进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会这样平静地度过一夜时,意外发生了。
“走水了!厨房走水了!”
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了将军府的宁静。
紧接着,府邸东南角的厨房区域,一股浓烟冲天而起,很快便有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快救火!”
“提水来!”
府内顿时大乱,护卫们一边维持秩序,一边拎着水桶冲向火场。
秦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披上外衣,亲自赶到现场指挥救火。他经验丰富,调度有方,火势很快得到了初步的控制。
然而,一个诡异的情况被发现了。
一名负责瞭望的护卫连滚带爬地来报:“将军!不对劲!今晚明明是东风,火势……火势却在往西边蔓延!”
秦策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被风吹动的旗帜,又看了看那条不合常理的火龙。
西边。
正是姜知雪所住的“锦绣苑”的方向。
几乎就在那护卫话音落下的瞬间,墨离的身影已经鬼魅般出现在了锦绣苑的院墙外。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阴影里,布下了第一道警戒线,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轮椅滚动声传来。
谢司筠由惊蛰推着,也赶到了院门口。他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衣,夜风吹动他的衣摆和墨发,他阴沉着脸,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火光。
姜知雪早已被惊醒,她站在自己的院门口,看着远处那片混乱的红光。
【**!冲着你来的!】朗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和暴躁。
不用它说,姜知雪也清楚。
这场火,绝不正常。
好在将军府的护卫训练有素,在秦策不惜代价的指挥下,那条诡异蔓延的火龙最终被强行截断、扑灭。
一场大火,有惊无险。
除了厨房和旁边的柴房被烧毁大半,并无人员伤亡。
秦策站在一片狼藉的火场废墟中,空气里满是刺鼻的焦糊味。
“将军,查清楚了。”一名亲卫上前,递上一块烧焦的木头,“起火点不止一处,至少有五处,明显是人为纵火。”
秦策接过那块木炭,在指尖捻了捻,没有说话。
夜风吹过,将一丝尚未散尽的焦糊味,悠悠地送到了锦绣苑的门口。
姜知雪站在台阶上,那股味道钻入她的鼻腔。
是木头烧焦的味道,是寻常的味道。
可她的“感应之境”却在这一刻被动地开启了。
在那浓郁的焦糊味之下,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东西。
那不是一种气味。
而是一种感觉。
一股阴冷、粘稠、让她从心底感到排斥和厌恶的邪气。
这股邪气她并不陌生。
在后山,曜渊操控那些诡异山蜂时,是这种气息。
在鹿明玥用那把名为“化骨玄音”的邪琴害人时,也是这种气息。
它们的源头,是相同的。
姜知雪的身体微微一僵。
这火,是曜渊放的。
它的目标,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