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内部关系不好,一路都在争吵,小将不敢插嘴,默默把人带进封锁区。
在袁谦等人为数十个人看诊后,山下来了一个来自褐国的假大夫,被见多识广的值守小将一眼认出。
开玩笑,他们这一辈子,见得最多的,除了士卒就是大夫好吧!
小将领了功,回头就忧心忡忡地和同袍议论:“完了,我感觉势头不妙?”
“呸呸呸,什么不妙,大善才对,这么多大夫一定能想出办法!不用担心被心怀不轨的人混进来,我们仔细些就是。”
“谁说这个了?我是担心我们山头的大夫泛滥。”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大雍竟然有这么多大夫。
同袍思索少顷,不得不赞同:“倒也不是没可能……”
“接下来,拦住一些?”
“你拦得住?这些都是救星,磕不得碰不得,一个个儿的还都死倔。”
这个时候赶来的大夫都是医者仁心,他们感激尊敬还来不及,哪舍得说句重话?哪好意思扑灭人家的热情?
“好好说的话,应该能说通?”
“人家急着去救人呢!”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我去问问将军。”
幸好,这个时候徐缜的命令终于传来。
他们有了说法也有了决断,终于没让事态滑向不可控的方向。
外头诸事暂且不提,封锁区内,大夫与大夫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治疫固然重要,但避疫不可轻忽,先用药物做些香囊……”
“取雄黄、艾草汁涂抹……”
“病患不够分散!还得多建单间或帐篷,出入严格管控方可。”
“辰砂二两,水磨雄黄一两,叶子雌黄一两,紫金半两……服十粒,无疫干也。此方所针对病症与此次瘟疫的症状相似,或可尝试一番。”
“无论大小病症,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你也说只是相似,这尝试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我以为当辅以针刺之法……”
“我有一神仙百解散,自古方之中得来,茵陈、藿香驱邪,白术、甘草扶正,或可稍缓病情。”
“我带了些大籽蒿,有清热利湿、凉血止血之效,古人防御瘟疫的药物基本都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私以为能够用上。”
“言之有理!”
“谬论!谬论啊!”
……
听着耳边传来的争论,徐缜只觉得像是几百只苍蝇在附近飞来飞去。
他逃也似地离开,揉了揉额头,却发现背后传来一串脚步。
他回头,疑惑地看向来人:“林大夫,可是有什么需要或是疑问?”
“师父让我来给你把脉,”林杏抬手,“烦请徐先生找个合适的地方。”
她的师父便是袁谦。
这次她也是跟着袁谦四处行医,增长见识,才来到了东州。
徐缜带她去了自己平时议政写诗赋的地方。
此处距离不远的地方常有人来往,空旷坦荡,有个坐处,也有笔墨,方便她写药方。
林杏给徐缜把脉,指尖放在他手腕上许久,这眉头是越蹙越高。
“有点小风寒,疲劳过度,”终于,林杏收回手,疑惑却是半点不曾散去,“难怪你刚刚不让人为你看诊,原来你根本就不曾染上瘟疫。”
徐缜做好解释的准备,但是林杏却没有询问原因:“我会给你开个方子,每**需有三个时辰以上的睡眠,饮食清淡,但不能太差,还有,做好避疫之事。”
林杏挥手,写下一张龙飞凤舞的药方。
然后,她急匆匆地提着药箱赶回去。
他们的部分观点她不认同!她要回去说出自己的想法!
全程没有机会说一句话的徐缜:……
很好,他也是见识到医疯子什么样儿了。
虽然大夫们吵得脸红脖子粗,但病人们却欢喜。
人多力量大,他们定然会有救的吧?
封锁区内,一切开始步入正轨。
封锁区外,在大夫们的帮助下,庞云翼和王飞羽很快得到了结果。
水源和草料果然有问题。
或者说,是水源的问题导致了草料的问题。
庞云翼在此处的营地占地甚广,所以一部分将士取水地在北边,一部分在南边。
出问题的就是北边的水源。
按理来说,活水并不容易做手脚,奈何他们取水的地方是一处洼地。
庞云翼当即命令所有人不许再去北面取水,而骑兵也不准再去外边割草。
但这样只能防住褐国投毒,却防不住军中有些早已感染疫病却没有表现出症状的将士传染。
每一日,倒下的人都在增加。
大夫们不敢松懈,新的药方在经过一番争执探讨后终于初步敲定。
如今,就只剩下一个问题——试药。
被选来试药的人都是快熬不过去的,个个宛如抓住救命稻草,没有谁不满。
谁都恨不得一帖药灌下去就立时康复,苦得让人皱眉的药汁,硬是被他们喝出了狼吞虎咽的架势。
但面对一种从前未曾见过的、人为制造的疫病,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折腾出方子并非一件易事。
所以,死去的人依旧不见少。
渐渐地,封锁区域内的人少了,病患们越来越绝望。
他们开始怀疑,他们这些人的重量,留得下这么多的大夫吗?他们真的不会被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