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366章 各有观望

麋威来到濮阳的时候,双方的使者已经在大河上来回跑了几趟。

对面诉求颇有些耐人寻味

曹叡专门给刘禅写了封亲笔信。

信里尊称比他还小三岁的刘禅为“兄”。

又将汉魏两国称作兄弟之国,这些年的彼此征伐比喻为兄弟阋于墙。

他宣称两边再这么无休止地打下去,非但违逆人心思安的大势。

还会导致中原凋敝,生民百遗一。

那时四方胡虏蛮夷来犯,中原无力戍边,恐有大祸。

所以提议双方定下盟约,铸剑为犁,然后携手合作,共御外侮。

简而言之。

曹叡是来求和的。

此事一经传开,自然迅速激起千重浪。

首先自然是早前在洛阳鼓吹分封诸侯的那一派人物。

什么长水校尉廖立,屯骑校尉孟光,谏议大夫杜琼……此时再度纷纷上表。

宣称只要此盟一成,则年内就可混一中夏,三兴汉室,奠定万世基业。

刘禅更是可以成为比肩太祖、世祖的立国之君。

如果说这帮人借机生事,还在刘禅和董允等人的预料之中。

那么当麋威来谒[yè]驾之后,竟也建议跟曹叡那边谈一谈,就委实出人意料了。

麋威的理由有二:

“其一,当此之际,我国尚需清理河南残敌,同时观望幽州司马师等人东征的结果。本就该以不变应万变。”

“其二,既然盟约是对面主动提出的,那我方正好趁机漫天要价。”

“若其应下,且条件足够优厚,未尝不能就此遂了天下人的心愿。”

“若不应,那破坏和平的责任就在彼不在我,陛下不至于因此失去士人所望。”

“高,实在是高!”刘禅忍不住称赞起来。

但一回头,却见董允面有疑色。

麋威:“休昭有何疑虑,直说便可。”

董允微微一揖,道:

“允不熟悉军旅之事,不敢妄言。但此时河北应还在秋收的时节。”

“敌军不顾农忙,大举征发民夫,难道只是为求一个和约而已吗?”

麋威赞许地看了董允一眼,道:

“那当然不止。”

“我在观望,彼何尝不是在观望。”

“往近了说,毌丘俭在大野泽的水泊之间负隅顽抗,只要他部人马不溃散,则曹叡便始终能以他为桥梁,勾连淮南诸外将,不至于彻底被隔绝在大河以北。”

“往远了说,北边的幽并二州,南边的扬荆二州,形势一日数变,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说胜负已分。”

“所以彼辈同样是抱着边打边谈的主意。”

“若说与我有何分别,那便是我朝占据天下大半富饶之地,随着时间推移,终能得大势。”

“而曹魏则每况愈下,若不趁着条件尚可来谈一谈,往后怕是连谈的机会都没有了。”

刘禅闻得此言,诧异道:

“照此说来,曹叡困守邺城数年,竟已失去斗志了吗?”

“并非曹叡。”麋威摇头道。

“是曹氏的臣属。”

刘禅跟董允对视一眼,渐渐了然。

司马懿父子暗中求封王,司马懿被召回邺城的事,他俩当然知晓。

这么一想,司马懿南归之后,非但没有困于皇城的窠臼,反而串联上下,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而曹叡很可能是架不住臣属请和的趋势,只能半推半就南狩而来。

只能说,那位大魏抚军大将军,果然是个颇有手段的人物。

听闻麋威的分析,刘禅心中已然大定。

至于是看清了局势而安定,还是因为看到麋威才安心,那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总之,接下来的半个月。

双方继续派遣使者往来打口水战。

这边说不接受兄弟国之称,最多封个郡王。

那边说郡王太屈辱了,再不济也得保全大河以北的三州疆土。

这边说你有个屁的三州疆土,并州就剩个雁门郡了,幽州现在归不归邺城管都还两说。

那边则说那就以现有疆土为据,重新划界。

然后季汉当然不会轻易接受,继续扯皮。

这期间,关平得到习宏舟师增援之后,又在大野泽东岸成功击败了一次毌丘俭,顺手将这一侧的济阴郡给占了下来。

然而随着毌丘俭退入水泊深处,地形越发复杂起来,战事的进度不免有所拖延。

期间吴国的王位之争,以及朱灵、臧霸二将在扬州大举拓地,又给这场注定好事多磨的谈判增加了不少变数。

如此一直到了仲秋时节。

本该处于边缘地位的幽州战场,却因为一场不期而遇的深秋大霖雨,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

幽州,黎昌。

司马师望着城楼外,延绵不绝的冻雨,眉头直接扭成了八字。

他跟随父亲司马懿驻守幽州多年,又曾出辽西作战。

自然知晓此地在夏秋之际,偶有连绵大雨的独特气候。

所以此前他父子在蓟县观望了整整一夏。

确定今年没有大规模降雨,方才下定决心,执行这个绸缪多时的“下策”。

谁曾想就是这个最保守,最稳妥的方案。

前期进展顺利。

结果临到大军集结于渝水之滨,行将继续东出渡辽河的关键时刻。

却遭遇了天有不测之风云!

连场大霖雨之后。

自辽西到黎昌的傍海步道,已被积水淹没,变得泥泞不堪。

此道非但是司马师进军辽东的关键通道。

更是其大军所仰仗的后勤粮道。

此路暂时断绝了。

麾下两万人马,如何供养?

这一战还能打下去吗?

思忖间,耳边传来另一位护鲜卑校尉解俊的声音:

“子元,我仔细计算过了。”

“从此地去往辽东襄平,步道四五百里。”

“你我各领精骑六百,带七日口粮,一骑三马,简行奔袭,三日就能走完。”

“便是走慢一些,四日也该到了。”

司马师皱眉:

“然后呢?指望千余骑士就能破了襄城不成?”

“公孙恭之兵校之中原骑士虽然羸弱,但也不至于依托一座完好的城池,挡不住千余骑兵!”

解俊对这年轻小辈的质疑颇有些不满。

然而自身已经投于司马懿门下,且牵涉已深,无法回头。

只能暗暗吸气,解释道:

“我自然不指望千骑破城。”

“但那公孙渊不是早就不满其叔占据太守之位吗?”

“今其人年岁已壮,必不甘久居于人下。”

“若能诱其与我里应外合,说不定这能一战建奇功的!”

司马师闻言,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

“我岂能不知公孙渊有野心?”

“可关键是,人家凭什么相信我等会助其夺位,而非取而代之?”

解俊不忿:“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信?”

啪。

司马师直接将一份被雨水打湿的竹简丢到了解俊怀里。

后者摸了摸这年头已经开始少见的书写载体,最终还是按捺怒火,仔细打开。

然后,怒意便迅速自脸上消失。

只剩下无奈和忧虑。

公孙渊果然如司马师所言,狡猾而谨慎。

在信中要求魏军只能在辽河以西的区域佯动,配合他威逼叔父公孙恭退位。

否则便将魏军视作入侵者,宁愿永远都不碰这太守之位。

解俊:“那你我怎么办?还去辽东吗?”


本章换源阅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