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天下午,小莉被推进产房后不久,一场风暴骤然降临。
产房的门打开,护士抱着襁褓出来,微笑着对守在外面的婆婆和丈夫说:“恭喜,母女平安,宝宝很健康。”
“女儿?”婆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猛地拔高声音,尖利得刺耳。
“怎么可能又是女儿?你是不是抱错了,我们找熟人看过的,明明是孙子。”
护士被吓得后退一步,但还是维持着专业态度:“阿姨,没错的,就是这位产妇生的女孩,六斤二两,很漂亮。”
“漂亮有个屁用,赔钱货。”婆婆一把推开护士,几乎要冲进产房。
“四个了,一连生了四个丫头片子,我们老刘家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儿子,那个沉默的男人,也皱紧了眉头,脸色阴沉地盯着产房门口,仿佛那是什么不祥之地。
牛小莉被推回病房时,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泪无声地往下流。她的婆婆跟在一旁,骂骂咧咧的声音整个走廊都听得见。
“哭哭哭,就知道哭。生不出儿子你还有脸哭,我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白瞎了那么多钱和吃的。”
病房外围了很多人,其他人都被这阵仗惊得面面相觑。那婆婆似乎完全不顾及场合,指着虚弱的儿媳继续数落:
“你看人家。”她突然指向隔壁床刚刚生产送进来的产妇。
“人家也是来生孩子的,一生就是个儿子。你呢?就是个衰神。”
陆晚缇被场景看得一愣,随即皱了眉。秦母脸色也沉了下来,刚要开口,却被陆晚缇轻轻拉住了手。
陆晚缇觉得有些荒谬可笑,她默默地从床头柜的零食袋里抓了把小瓜子,一边磕,一边静静地看着那一家人的闹剧。
产妇牛小莉压抑的哭泣声、婆婆尖刻的咒骂声、丈夫不耐烦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充斥着整个房间。
护士和医生很快被惊动过来,试图劝解,却被那婆婆一起骂了进去,说他们医院没用,连男女都搞不清楚。闹剧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最终,那家人竟然不顾医生“产妇需要观察”的劝阻,愤愤地**了出院手续,产妇抱着那个刚降临人世就不被期待的女婴,离开了医院。
吵闹的病房终于恢复了安静。
秦母和陆晚缇对视一眼,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秦母叹了口气,走到陆晚缇床边,握住她的手,语气格外认真:“晚晚,你别听那疯婆子胡说八道,也别有压力。男孩女孩妈都一样喜欢,说实话,妈更盼着是个软软糯糯的小孙女呢,给她穿漂亮裙子,扎小辫儿。”
陆晚缇心里一暖,反手握住婆婆的手,笑容温柔:“妈,我知道的。”
她顿了顿,调皮地眨眨眼,“不过万一是个皮小子,您可别嫌弃。”
“瞎说,我孙子我也一样疼。”秦母被她逗笑,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又过了一天。黄昏时分,天际铺满了绚丽的晚霞。
市公安局会议室里,秦逸泽眼底布满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黑的胡茬,但眼神却锐利如鹰。墙上白板写满了线索关系图,中央是两名主要嫌疑人的照片。
“行动。”他对着通讯器,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
收网行动异常顺利,埋伏、突击、抓捕……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当最后一名嫌疑人被铐上手铐,塞进警车时,秦逸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积压多日的疲惫瞬间涌上。
他甚至没顾上换下身上沾染了尘土和汗水的外套,跳上车,直奔医院。
晚上八点多,他风尘仆仆地赶到病房门口,刚要推门,里面却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护士和医生正匆匆进出。
“怎么了?”秦逸泽心头一紧,猛地推开门。
只见陆晚缇躺在床上,眉头微蹙,额角有细密的汗珠,秦母正紧张地握着她的手。
“阿泽?你回来了。”陆晚缇看到他,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被一阵宫缩疼得吸了口气。
“晚晚。”
秦逸泽几个大步跨到床边,单膝跪地,紧紧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我回来了,别怕,我在这儿。”
秦母在一旁又是高兴又是着急:“哎哟你可算回来了,晚晚刚才就说有点疼,医生来看说宫口开了,快生了。”
秦逸泽的心跳得飞快,看着妻子忍痛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能一遍遍地说:“我在,晚晚,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