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尹文深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高峰。
“你说是陈天政指使的,有确凿证据吗?”
“那几个蒙面人抓到了吗?他们是亲口承认受陈天政指使吗?”
高峰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当然没有证据,这一切都基于推断和赵东来的话。
“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是那个神出鬼没的杀手组织。”
尹文深的声音严肃起来,“专案组的重心必须放在这上面。”
“至于陈天政,他刚刚经历丧父之痛,处事不稳。”
“虽然情有可原,但确实影响恶劣。”
他顿了顿,做出决断:“这样吧。”
“我会以专案组的名义,对陈天政进行严肃的警告。”
“同时,加强对赵东来的保护。”
高峰看着尹文深的脸,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明白了,尹文深根本不在乎赵东来的死活,也不在乎陈家的疯狂;
他在乎的只是如何利用陈家这条疯狗,去咬出杀手组织的痕迹。
所谓的警告谈话,不过是走个过场,那份空白的授权书,恐怕才是尹文深真正的态度。
果然,尹文深所谓的“警告谈话”轻描淡写;
甚至没有当面进行,只是秘书打了个电话给陈天政。
而陈天政在电话那头,语气恭敬地表示接受批评,会约束手下人;
但放下电话后,他脸上只有一丝讥诮的冷笑。
警告?
约束?
尹文深需要他们陈家这把刀去搅浑水,去咬人,这点“小小的过分”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不直接威胁到尹家的利益,不对龙城的大局造成颠覆性影响;
尹文深甚至会乐见其成。
陈天政看穿了这套把戏,心中的疯狂更加炽烈。
然而,陈天政低估了尹文深的冷酷,也高估了自己在对方棋局中的分量。
几天后,陈家的疯狂行动并没有引出杀手组织的任何踪迹,反而在龙城掀起了新的恐慌。
几个受害者的联名控告信,虽然大部分被压下,但还是有一些声音传到了更高层。
更重要的是,陈天政对频频对赵东来这样的公职人员下手,触碰了一条无形的红线。
这不再是简单的底层纠纷,而是在明面上挑战秩序维护者本身的权威。
这让刚刚掌控龙城的尹震元十分不满。
在龙城能源产业临时协调委员会的办公室里,他听着下属的汇报,眉头越皱越紧。
陈家的剩余价值已经被榨取得差不多了;
这条疯狗不仅没能咬到想咬的人,反而开始呲牙影响到主人的布局了。
“不知进退。”尹震元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很快,一道新的命令下达:
鉴于陈天政近期行为失当,造成不良社会影响;
即日起免去其一切现存公职,责令其在家“休养反省”。
这道命令,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陈天政燃烧的疯狂之上。
他坐在书房里,看着那份免职通知,半天没有说话。
最后一点公权力的外衣,被无情地剥去了。
他现在彻底成了一个白身,一个待宰的羔羊。
尹家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像扔掉一件没了用处的工具。
没有了身份的庇佑,陈家的直属武力还能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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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监狱,2203监舍。
林默靠坐在墙壁上,双眼微阖,看似在闭目养神。
意识深处,却通过幽灵实时传递的信息流;
冷静地分析着陈家最后的疯狂与尹家的冷酷算计。
陈天政被免去所有公职的消息,像最后一块巨石,压垮了陈家本就岌岌可危的神经。
尹文深的纵容与随后毫不留情的抛弃,将这条疯狗彻底逼入了绝境。
失去了最后的权力外衣,陈天政的疯狂从有恃无恐的嚣张;
转向了困兽犹斗的绝望,而这种绝望,往往最为危险。
“庄园的防护很严密,但并非无懈可击。”林默的意识与幽灵交流着。
陈家庄园经过连番变故和清洗,安保等级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明哨暗哨交错,巡逻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设备几乎覆盖了每一个角落。
陈天政、陈先、陈锐三人更是深居简出,身边时刻跟着最精锐的安保。
强攻,即便付出巨大代价,成功率也极低,更别说后面还有尹文深钓鱼。
但长时间的紧绷,如同拉得太久的弓弦,总会出现一丝疲沓。
尤其是在陈天政被免职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茫然在庄园内部蔓延。
尹家的态度明确,陈家似乎已成弃子,这种认知像慢性毒药,侵蚀着守卫们的警惕心。
他们依旧执行着命令,但那种如临大敌的锐气,已在不知不觉中消磨了几分。
时机到了。
“宋公冶、古索、幽灵,开始行动。”
“是。”
——————
龙城远郊,一处隐蔽的仓库内。
空气里弥漫着药物苦涩和某种动物特有的腥躁气味。
宋公冶,这位被林默提前召唤的大师级驯兽师,正蹲在一个特制的铁丝笼前。
他的能力并非简单的驱使动物,而是近乎一种天赋般的沟通与诱导;
能精准掌控动物的行为模式,引导它们完成极其复杂的指令。
笼子里是十几只眼睛赤红、体型比寻常家鼠壮硕一圈的龙城本地褐鼠。
这些老鼠异常安静,没有寻常鼠类的躁动;
只在宋公冶靠近时,才会抬起头部,瞳孔深处掠过一丝被驯化后的温顺。
宋公冶年纪约莫四十,面容普通得像任何一个农民工。
他几个古怪的音节,笼中的老鼠便齐刷刷地立起上半身。
“老伙计们,今晚有活儿干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与动物交流时才有的奇特韵律。
另一边,古索正在检查几个小小的皮囊。
古索是林默提前召唤出来的大师级**师,他的能力是调配出无色无味、难以检测;
却能引发特定剧烈生理反应的致命毒素。
相比于水流的技术,古索的**更加难以被检测、局限性更小。
他像一个学者,对其他的东西都漠不关心;
只有摆弄那些瓶瓶罐罐时,眼底才会闪过近乎痴迷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