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956章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

第二日卯时,天刚蒙蒙亮,雨终于停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淡淡的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给京中青瓦镀上了一层薄金。

城南裕兴牙行的门刚开,就见几辆马车停在门口,

马车上插着面小小的黑旗,旗上绣着个“市”字。

几个吏员从车上跳下来,走进牙行,

领头的吏员声音洪亮:

“掌柜的,今日所售之地,我们全要了,有多少来多少!”

掌柜的刚揉了揉眼睛,

还以为没睡醒,等看清银子,顿时清醒了:

“官爷,您.您是哪个衙门的?

您说真的?店里还有上万亩田没人卖呢.”

吏员将腰牌抬了起来:

“市易司吏目,将地契拿上来,现钱结算!都要!银子管够!”

“好好好,小人这就去拿!”

周围的百姓和商贾早就围了过来,

见有衙门收地,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喊着大人英明之类的话。

牙行里瞬间热闹起来,

一众吏员拿出账册,

一边登记地契,一边付银子,动作麻利。

与此同时,城东的泰和牙行、城西的同福牙行、城北的顺昌牙行,也都出现了插着“市”字旗的马车。

白花花的银子堆在牙行里,

吏员们大声喊着“有多少收多少”,

还有不少人在一旁帮腔,

整个京中都喧闹起来,处处都是收地的动静。

消息传到赵府时,赵勉正在用早膳,

听到消息,赵勉眼睛猛地瞪大,闪过惊喜:

“市易司用银子收地了?”

“千真万确!”

“好,速速传信各家,既然市易司有银子收,

那就一起买,价格往高了抬,

等耗空了市易司的钱,这地还不是想多少是多少!”

“是!”

管家匆匆离开!

赵勉看着碗里清粥,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市易司后堂的银子有多少他是门清,

一旦这些银子花完了,看他还怎么折腾!

临近午时,各地的牙行中又出现了不少雍容华贵的富家掌柜,与市易司的吏员一同收地!

眼见地价从二两二,直冲四两!

一下子,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四两银子虽然只有原本的四成,

但比一成要好太多了!

市易司正堂,侯显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沉声道:

“大人,有人与咱们一起收地,

并且他们还在抬价,如今地价已经到了四两五钱。”

陆云逸一愣,面露茫然:

“是谁?”

“魏国公来信,是两淮的盐商。”

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荒谬,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他手里的地大多是一两八左右收的,

而那些人手里的地都是真金白银的原价,

往下砸了快两个月,加上坊间大肆宣传才到了两成,

在两成的时候不买,现在却在四两五钱的时候大肆抢地,

莫非是他们昏了头?

不过这不重要,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沉声道:

“传令下去,市易司衙门的吏员继续买,

要控制力度,买自己的地,左手倒右手,

不能让银子没了,但要造成抢不过他们的假象。

再让各个据点的人下午开始卖,就卖五两,既然他们要收,就都倒给他们!”

侯显愣住了,眼睛猛地瞪大,

他一下子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左手倒右手,不亏不赚,

但先前一两八钱买的地,五两卖

不过半月,轻轻松松翻了三番!

这.这.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大人刚刚那般表情,原来敌人昏招频出!

“快去!”

见他愣在当场,陆云逸出声催促。

“是!”

侯显的声音格外大,带着浓浓的激动!

时间流逝,眨眼间太阳落山,暮色慢悠悠罩住应天城。

市易司衙门正堂里,烛火燃得正旺,透过薄纱灯罩,把满桌账册染成了暖黄色。

侯显揣着刚从最后一个据点拿来的账页,脚步都有些飘,

从城南旧粮仓到城西当铺后院,再到城北的杂货铺地窖,

八个隐秘据点的银箱他都亲手点过,

每打开一箱,白花花的银锭晃得他眼晕,心也跟着跳得厉害。

“大人,据点的账都清了!”

他掀开门帘,声音里还带着未平的喘息。

陆云逸抬起头来,接过账目,

目光扫过“七万三千亩”几个字,

指尖顿了顿,又看向下面的成本一两八钱,嘴角才微微勾起一点弧度。

“算清楚了?赚了多少?”

他把账页放在桌上,拿起茶杯抿了口,

茶已经凉了,却不妨碍他的平静。

侯显连忙把算盘拉到跟前,手指飞快地拨着珠子,噼啪声在衙房里格外清晰。

他算得极快,却还是怕错,

算完一遍又倒回去重算,指尖都有些发颤:

“大人,除却自己收回的,今日净卖七万三千亩地,每亩赚三两二钱,

总共是.二十万零两千六百两!

除去给牙行的例钱,以及给京府交的契税,净赚二十万两!”

最后一个字出口,侯显猛地抬起头,

眼睛瞪得溜圆,喉结动了动,

他在神宫监待了这么多年,

见过的银子不算少,可从没见过这么容易赚的钱!

前几日收地时,他还担心银子砸进去收不回来,

如今倒好,一天工夫,翻了近三倍!

陆云逸嗯了一声,拿起笔在账册上签了个字,递还给侯显:

“剩下的地还有多少?”

“还有十六万亩。”

“都是之前一两五到一两八收的地,大多是李家村、王家营那边,挨着官道。”

侯显赶紧回道,手捏着账册,指腹都有些发烫,

若是今日把这些地都卖了,那半个月就能赚五十万两,

天哪

“明日继续去买,不要停,一直到将衙门的现银花光为止,价格随他们去。”

“是!”

侯显虽然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但痛快地答应下来,有了先前的例子,他是彻底服了。

“对了,今日辛苦大家了,不管是抄账的小太监,还是去牙行收地的吏员,

每人赏银一百两,你去安排,

今晚就发下去,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一百两?!”

侯显这下是真的惊住了,嘴巴张了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大人,这.这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有人给赏钱,咱们就接着。”

陆云逸打断他,眼神里带着些笑意:

“他们忙前忙后,既要防着眼线,又要跟人周旋,这点赏银算什么?”

“大人英明!下官这就去办!”

不多时,整个办事的吏员、太监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整个衙门都热闹无比。

同一时刻,赵府的堂屋里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八仙桌上摆着鸡鸭鱼肉,酒壶倒得满溢,酒液顺着壶嘴往下滴,落在描金桌布上,没人在意。

赵勉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个玉酒杯,脸上满是笑意,

旁边坐着几个江南盐商,还有几个丝绸商人,个个都红光满面。

“赵大人,您真是神算!”

一个胖脸盐商举起酒杯,对着赵勉遥遥一敬:

“今日市易司跟咱们抢地,花了近三十万两!

他们东拼西凑的存银,如今怕是只剩一半了!”

赵勉哈哈大笑,喝了口酒,酒液滑过喉咙,暖得他心里舒坦:

“本就料到他们撑不了多久,

陆云逸以为凭着几个国公府的银子就能跟咱们斗?太嫩了!”

他放下酒杯,指尖敲了敲桌面:

“明**们再加把劲,把他们的银子都耗空!”

东宁商行的管事盛文宇连忙点头:

“大人放心,商行里还有十万两银子,明日继续抬价,”

“只是.只是市易司要是明日不跟咱们抢了,怎么办?”

“他敢不抢?”赵勉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傲慢:

“如今地价稳住五两,百姓、商贾、朝廷都看着呢,

他要是不接着收,地价一跌,就是他办事不力,

而且这么多银子花出去了,

地价要是跌了,亏死他,

他这个市易司司正,怕是坐不稳了!”

旁边一个瘦高个盐商也附和道:

“大人说得对!咱们今日虽然花了不少钱,

可只要耗光市易司的银子,剩下的地就全在咱们手里。

到时候咱们再把地价一砸,从五两跌到一两,

百姓一慌,天下一乱,

这地咱们还不是想买多少买多少,到时候把钱一把赚回来!”

这话正好说到赵勉心坎里,他又端起酒杯,跟众人碰了碰:

“好!明日晨时,各牙行准时动手,务必把剩下的地全收了!

等市易司没钱了,咱们再慢慢收拾残局!”

众人纷纷应和,酒杯碰撞的声音、笑声混在一起,

把堂屋气氛推到了顶点。

赵勉喝得兴起,又说起了往后的打算:

“等地价砸下去,京中一乱,迁都之事暂缓,

再让都察院的人参陆云逸一本,

说他滥用职权、搅乱商贸,保管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让天下朝臣看看,跟咱们作对的下场!”

“大人英明!”

“还是大人想得长远!”

奉承声此起彼伏,赵勉笑得眼睛都眯了,

在他看来,这场争斗,已经赢了。

夜色深沉,武英殿的烛火却依旧亮着,

明黄的光晕裹着案上堆积的奏折,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手里捏着朱笔,看着奏折,眉头微蹙。

这时,殿外传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温诚踱步走了进来: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说。”

朱元璋的声音带着疲惫,却依旧沉稳有力。

“陛下,这是市易司今日的详账,

还有侯显从各据点传回的密报,下官已经一一核过,绝无错漏。”

一旁侍立的大太监上前,

双手接过匣子,轻轻放在朱元璋面前的案上。

朱元璋打开匣子,先拿出密报,

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市易司今日的动作。

他看得极慢,眉头渐渐舒展:

“银子都点验过了?”

“回陛下,侯显亲自去了八个隐秘据点,

每个银箱都撬开验过,银子堆得满院都是,连重量都称过,分文不差。”

朱元璋嗯了一声,将账册放在案上,

指节轻轻敲着桌面,殿内只剩烛火偶尔噼啪的轻响。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满意:

“先前朕还担心,他拿着朕的银子乱花,

现在看.这小子是生财有道啊,

那些铁公鸡,朝廷都收不上他们的税,

今日一天就弄了他们二十万两,好!”

朱元璋有些激动,伸手端过一旁的凉茶,抿了一口:

“赵勉那边,可有动静?”

“回陛下,暗探来报,赵府今夜摆了酒,一些大户都在。”

“他们说,明日要再加三十万两,

跟市易司抢地,耗空市易司的银钱,

等陆云逸没钱了,就把地价砸回一两,

让京中乱起来,好逼陛下暂缓迁都。”

朱元璋冷笑一声,将茶杯重重放在案上,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明黄的奏折上:

“痴心妄想,朕倒要看看,

他们手里那些高价买的地,能经得起几番折腾。”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温诚,语气缓和了些:

“你明日一早去趟市易司,给陆云逸带句话,银子不够,就跟朕说,内帑里还能匀出些。”

“臣遵旨!”

温诚连忙磕头。

接下来三日,应天城的日头格外烈,

毒热的光晒得青石板发烫,却挡不住牙行里的热闹。

头一日清晨,牙行刚开门,江南商贾的伙计就挤在门口喊价:

“六两!京城十里内的地,六两一亩,有多少要多少!”

话音刚落,市易司的吏员就跟着嚷嚷:

“六两五!”

两边你来我往,不到半个时辰,地价就从五两冲到了六两五。

百姓们看得眼热,手里攥着地契的老农们互相递着眼色,有人咬咬牙喊:

“我这三亩桑地,六两八卖!”

立刻就有穿锦袍的商人接话:

“我要了!现银!”

牙行里挤得水泄不通,

掌柜的拿着笔墨纸砚跑前跑后,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却笑得合不拢嘴,这几日的佣金,比他三年赚的还多。

第二日,地价又涨了。

城西泰和牙行里,

一个两淮盐商的管事直接抬了两千两银子在地上:

“七两!京畿官道附近的地,有多少要多少!”

市易司的吏员站在一旁,眉头皱着,似乎在犹豫

这等犹豫让不少人看在眼里,消息飞一般报回赵府。

赵勉正在书房里看账册,闻言猛地抬起头,面露喜色:

“你说什么?市易司银库空了?”

“千真万确!”

探子跪在地上,语气肯定:

“今日市易司只买了不到五百亩地!”

赵勉猛地站起身,在书房里踱了两步,眼睛越来越亮,突然一拍桌案:

“好!终于撑不住了!

传令,明日一早,把手里的地契全抛出去!

价格往死里压,七两跌到五两,五两跌到三两,三两跌到一两!

让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市易司没钱了,

看看这地,是谁说了算!

再让人散播消息,迁都之事就在明年!”

旁边的管家犹豫了一下:

“大人,若是市易司还有后手.?”

“后手?”

赵勉冷笑一声,拿起账册翻了翻:

“他们前前后后花了近一百一十万两,

曹国公府、开平王府的银子早就空了,还能有什么后手?

明日就抛,不准犹豫!”

管家不敢再劝,躬身退了出去。

赵勉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觉得浑身舒畅,

第四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京中的牙行就炸了锅。

城南裕兴牙行门口,

十几个穿锦袍的商贾伙计抱着厚厚的地契冲进来,一进门就喊:

“五两!五两一亩!谁要?”

掌柜的刚打开门,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诸位爷,昨日还是七两.怎么突然降这么多?”

“少废话!”

一个伙计把地契往柜台上一摔:

“明年就要迁都了,五两不卖,等会儿就成三两了!”

这话像一颗惊雷,在牙行里炸开。

刚进来的百姓商贾瞬间慌了,有人攥着地契发抖:

“怎么会.衙门不是还在收地吗。”

“收个屁!”

另一个商贾伙计嗤笑:“他们人呢,在哪呢?”

恐慌像潮水一样蔓延开来。

有人急着止损,立刻喊:

“我卖!五两就五两!”

有人还想等,可看着越来越多抛地的商贾,也忍不住慌了神:

“我也卖!四两五!比他便宜!”

不到一个时辰,地价就从七两跌到了四两。

牙行里乱成一团,地契散落一地,有人抢着递地契,

有人哭着喊着又被骗了!

衙役来了两次,都被混乱的人群挤了出去,只能在门口叹气。

街头巷尾的流言也跟着起来了。

第五日,地价跌得更狠了。

城东同福牙行里,商贾们直接喊出了三两的价,还是没人敢买。

一个穿绸缎的小商贾瘫坐在地上,手里的地契被汗水浸湿,字迹模糊:

“我我五两八买的,现在三两卖都没人要这日子没法过了!”

旁边一个老农抱着地契哭:

“我这地是祖传的,七两没卖,现在三两我对不起祖宗啊!”

牙行掌柜的趴在柜台上又多愁善感起来:

“别卖了再卖就真成一两了!”

可没人听他的,有人甚至喊出了二两五,只求能把地出手。

赵勉坐在府里,听着探子汇报地价,笑得合不拢嘴。

他端着玉酒杯,对江南盐商们说:

“怎么样?本官说得没错吧?市易司一没钱,地价就垮了!

明日再抛,把价格压到二两,我要让陆云逸知道,跟我斗,他还嫩了点!”

盐商们也松了口气,纷纷附和:

“大人英明!等地价跌到一两,

咱们再把地收回来,到时候就能大赚一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