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先去拜访顾大儒。”
李钰开口,朝着前方走去。
周文彬没有给他地址,不过也根本不需要地址。
顾清澜名声显赫,江南文风又浓,周文彬告诉他们大街上随便找个人一问,就能知道顾清澜住什么地方。
李钰去问了,然后四人一脸懵逼。
完全听不懂!
苏州话好听是好听,但说的啥就不知道了。
没有办法,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办法,笔谈。
就是写下来,听不懂话,但总能看懂字吧。
一打听,还真有了结果。
顾清澜告老还乡后,回了苏州便开办了清澜书院,名声斐然。
书院内只收一百人。
很多士子甚至都不去府学,想方设法也要到清澜书院中去。
青澜书院中除了顾清澜会亲自讲学外,其他教学的老师也都是在苏州颇有名声。
府学请不动他们,但顾清澜回来,给他们一说。
这些学识渊博,声名显赫的学者便出来,去清澜书院教书。
这也导致不仅是苏州本土的士子想要进去读书,距离苏州比较近的常州,无锡的士子也都往这边跑。
可惜清澜书院的招生要求很严。
首先就是苏州本地人优先。
再有就是必须是案首,县案首,府案首,院案首,只要能获得其中一个,便有资格进入。
当然这个硬性条件有时候也会放宽。
如果文章能入顾大儒的眼,也能进去。
每三年清澜书院在送走一批中举的士子后,名额空出来,就会招生。
这就是机会,士子们真的是各显神通,考试的激烈程度不亚于院试。
这也就导致清澜书院中全是才气过人的士子。
随随便便一个就是案首,大家谁也不服谁,因此常常出现斗诗,辨经,清谈这种文人之间的比斗。
对于这种情况,书院是乐见其成的,甚至大加鼓励。
因此书院内的学风极浓。
加上书院中的士子去乡试,有一大半的人都会考中,也让清澜书院的名气越来越大。
按照路人指引,四人到了苏州城郊的清澜书院。
书院依山傍水,白墙黛瓦,飞檐翘角,不似学府,倒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园林。
李钰递上周文彬的亲笔信,门房书吏一看落款,不敢怠慢,恭敬地引着四人入院。
到了一处临水的精舍外,通禀后,方请他们入内,铁牛留在外面。
精舍内布置得极为雅致,一尘不染,满满一墙书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墨香和檀香气。
窗前,一位老者正临案挥毫。听到动静,便放下了毛笔抬起头来。
老者年约六旬,头发花白,胖乎乎的,看上去很是和蔼。
“学生李钰/林澈/马致远见过顾大儒。”
李钰等人行礼。
顾清澜笑道:“文彬在信中对你们颇为推许,尤其是你,李钰,10岁的院案首,当得一声神童。”
“学生不敢当,周先生过誉了。”李钰恭敬行礼。
“不必过谦。文彬眼光不差。”
顾清澜摸了摸胡须,“既是文彬所荐,你们便先在书院住下。”
“斋舍还有空余,可安置你们三人。一应规矩,自会有书吏告知。”
他顿了顿,道:“不过,书院有书院的规矩。”
“即便有介绍信,也需通过考较,方能正式入院。”
“不巧老夫近日需外出访友,待我回来,再考较你们的学问。”
“在这期间,你们可自由旁听书院讲学,也可去藏书楼阅览。”
“书院内士子皆乃各地才俊,难免有些文人习气,切磋较量乃是常事。”
“你们既来了,便需自行应对,莫要堕了文彬的颜面,也莫要失了蜀中士子的风骨。”
“是,学生明白,多谢先生。”三人齐声应道。
顾清澜点点头,便不再多言,重新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书吏示意三人跟着他来,带着他们去了空着的斋舍。
斋舍是四人间,正好够他们四人住下,斋舍内一应东西俱全,倒是不需要他们再重新添置东西。
安顿好后,李钰迫不及待去藏书楼。
林澈,马致远则是在书院闲逛,至于李铁牛则是在斋舍内睡觉。
……
藏书楼。
李钰一进来就被吸引住了。
这藏书楼竟是比顺庆府学的藏书楼还要大,还要高,李钰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飞快冲到书架前,取出一本书便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
府学内的藏书他都看完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新书。
这次来苏州真是来对了,这么多藏书,足够他背很长时间了。
而三人入住斋舍内的消息也传了出去,很快院内的士子都知道了有三个靠着走后门的人进入了书院。
这让这些士子都有些不舒服。
他们可都是案首,还经过严格考核才进来的。
凭什么这三人不经过考核就能进入,虽然有消息传出,是因为顾大儒要外出访友,所以推迟考核。
但也让这些士子不服气。
既然顾大儒回来才考核,那这三人为什么不能住外面去,而是要住在书院内。
一处水池边,正在闲逛的林澈和马致远被几名士子拦住了去路。
“你们就是靠着走后门进来的蜀中士子?”
马致远微微皱眉,他们才刚来这些士子就知道了?
消息这么灵通的吗?
该不会是顾大儒故意放出的消息吧。
马致远没有猜错,他们前脚刚离开,顾清澜后脚便让书吏将消息放了出去。
这也算是一种考核。
如果连书院内士子的攻击都招架不住,那也没有资格待在书院内。
周文彬在信里将李钰吹嘘得很了不得。
顾清澜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文彬如此吹捧一个人,让他也有了好奇心。
就先让学院内的士子先给三人上上强度,希望自己回来时还能看到三人。
林澈本就是个活泼的性格,此刻听到这些苏州士子的话。
立刻怼了回去“走后门又怎么了?我们有后门走,你们有吗?你们想走也走不了吧。”
李钰教过他如何与人吵架。
不要去反驳对方的观点,那样很容易陷入对方的节奏,而是要顺着对方的话说,这样能气死人。
当然这也要分什么情况,如果对方骂你家人,那你肯定不能顺着对方的话说。
果然听到林澈的话,几名士子面面相觑。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居然将走后门当成荣耀。
而且还嘲讽他们没有后门走,气得不行。
我们都是凭真本事考进来的,用得着走后门吗?
想是这么想,但心里就越发不平衡。
特别是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进来,其中有多努力,只有他们最清楚。
而对方如此轻松地进来,这对他们不公平。
当即便有士子道:“听闻蜀中士子大多粗坯不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就是,没有真才实学,却能进入清澜书院,恬不知耻!”
“听说你们是有人举荐进来,那我等就要请教一番,你二人敢应战否!”
都是少年人,自然经不起激将,况且林澈,马致远也想试试苏州学子到底有多厉害。
当即答应下来。
很快消息传了出去,引得不少士子围了过来。
当然也有很多不感兴趣的士子没有来,这些士子都是恃才傲物之辈。
历来看不起外地的士子,别说蜀地了,就算是同为江南士子,除了杭州,金陵的士子外,其他地方的他们都瞧不上。
这种比斗根本没什么精彩可言。
有这功夫,还不如多读两本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