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驾驭遁光，穿过层层云雾，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天地，不再是寻常的山川地貌，而是一片浩瀚无垠、仙气缭绕的奇异世界！
无数座山峰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有的如利剑般锋锐，有的如莲花般绽放，有的如巨鼎般沉稳，形态各异，却都散发着古老而磅礴的气息。
山峰之间，有银河般的瀑布垂落九天，有七彩的霞光编织成桥，有仙鹤灵禽翱翔盘旋，更有无数宫殿楼阁依山而建，鳞次栉比，金碧辉煌，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宛如天宫仙境。
更令人震撼的是，这片天地间的灵气浓郁到了极点，几乎化作了实质的灵雾，呼吸之间，都感觉修为在隐隐增长。
天空中，不时有强大的遁光划过，气息深沉，显然都是修为高深之辈。
远处，甚至能看到巨大的浮空岛屿缓缓移动，上面亭台楼阁，灵药遍地，如同移动的仙家福地。
一种宏大、庄严、深不可测的“道”韵，弥漫在每一寸空间，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仿佛来到了传说中的仙界！
“这……这就是道门？”秦川瞪大了眼睛，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
这哪里是一个宗门？这分明是一方独立的世界！其气象之恢弘，底蕴之深厚，远超他之前见过的任何地方，连逐鹿书院与之相比，也显得逊色几分！
叶青衣看着秦川那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但语气依旧平淡：“嗯，太清山脉，道门祖庭所在。”
秦川咂了咂嘴，忍不住感叹道：“乖乖……这么厉害？难怪是天下正道魁首之一。我说叶姑娘，你们道门既然这么强大，高手如云，为啥不干脆把那些什么魔宗、邪派之类的藏污纳垢之地给一锅端了？留着他们祸害苍生干嘛？”
他这话问得随意，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想当然。
这是一种试探，毕竟秦川是从天魔宗出来的小魔头，身体里还有吞天魔体这样的魔头体质，如果真有一天魔修的身份暴露，谁说得准这样的庞然大物会做些什么？
所以现在他来探探口风。
叶青衣闻言，却用一种看白痴般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了。
“……”秦川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摸了摸鼻子，“呃……我说错什么了吗？”
叶青衣收回目光，望向那浩瀚的道门世界，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漠：“天地之间，何来绝对的正，又何来绝对的邪？”
秦川一愣。
叶青衣继续道：“存在，即是道。有光明，便有阴影。有秩序，便有混乱。魔宗的存在，自有其道理。灭了老的魔宗，也会有新的魔宗诞生。因为人心有欲，有贪，有嗔，有痴，有求不得，有放不下……这些，便是魔的土壤。只要人心不变，魔便永存。你如何灭得尽？”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更何况，你以为道门之内，便全是光明正大之辈？道修魔心者，比比皆是。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行龌龊之事的人，难道还少吗？正与魔，很多时候，不过是一念之间，一线之隔罢了。”
秦川听得有些发懵，下意识道：“那……那为什么还会有正魔大战？打得你死我活的？”
叶青衣淡淡道：“不灭，不代表赞同。不赞同，自然要打一架，论论道理，分个高下。这便是修行界的常态。打，是为了划定界限，是为了争夺资源，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道’更强。但想要彻底消灭对方？不过是痴人说梦。除非……你能灭尽天下所有生灵之心魔。”
她最后那句话，带着一种冰冷的现实感。
秦川沉默了，他仔细咀嚼着叶青衣的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一直以为正邪不两立，魔道就该被铲除。但叶青衣这番话，却从更宏观、更本质的角度，点醒了他。
存在即合理？不，是存在即有因。善恶正邪，并非绝对，而是相对，甚至共存于一体？道门不清，魔道不灭……这修行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真实得多！
“原来如此……”秦川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和……放松的笑容，“听叶姑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这下我放心多了。”
叶青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放心什么？”
秦川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放心我自己啊！你看，我身负至尊骨，修炼的又是混沌之道，听起来就有点亦正亦邪的感觉。之前还怕道门那些老古董一看我不顺眼，就要替天行道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只要我不干出天怒人怨的大事，他们估计也懒得管我到底是正是邪，顶多就是看我不爽，打一架论论道理呗？这个我熟！”
叶青衣：“……”
她发现自己有时候真的跟不上这家伙跳脱的思维。不过，他这话……倒也没错。道门重规矩，但也重实力。只要你有足够的价值，或者足够的实力，些许“非主流”，并非不能容忍。
两人说话间，已经飞临至太清山脉的外围区域。前方，不再是随意可入的仙家景象，而是一道无形的、散发着浩瀚威压的结界光幕，将整个核心区域笼罩其中。
光幕之前，有一座巨大的白玉广场，广场尽头，则是一条仿佛由青玉铺就、宽达百丈、一眼望不到尽头、直插云霄的巨型阶梯！
那阶梯散发着古老沧桑的气息，每一级台阶都铭刻着玄奥的符文，隐隐与整个道门的天地法则相连。
阶梯之上，云雾缭绕，看不到尽头，只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威压从上方传来，仿佛在考验着每一个想要踏入道门核心区域的人。
此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年轻弟子，也有气息沉稳的长者，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或是在观摩那条通天阶梯。他们的目光，也很快被刚刚落下的叶青衣和秦川所吸引。
“是叶师姐！”
“叶师姐回来了！”
“她身边那人是谁？好面生……”
“气息好奇特，不像我道门弟子。”
“难道是叶师姐从外面带回来的？”
“登天路在此，他若想入山门，恐怕得走过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阶‘问道阶’才行。”
议论声纷纷响起，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叶青衣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她指着那条巨大的青玉阶梯，对秦川淡淡道：“此乃‘登天路’，又名‘问道阶’，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凡非我道门嫡传，欲入山门者，皆需从此路步行而上，不得御空飞行。登顶之后，方有资格踏入道门核心区域，成为外门客卿或记名弟子。”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
秦川仰头望着那高耸入云、散发着磅礴威压的阶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步行？不得飞行？这规矩……有点意思哈。”
他能感觉到，那阶梯上蕴含的威压非同小可，越往上恐怕越艰难，绝不仅仅是体力考验，更是对心性、毅力、乃至道心的磨砺！
叶青衣瞥了他一眼：“怎么？怕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秦川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那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怕？开什么玩笑！我秦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台阶，还能难倒我不成？”
他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正好，我也想知道，这道门的‘天’，到底有多高！”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一步踏出，便稳稳地落在了第一级青玉台阶之上！
嗡！
就在他踏上台阶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仿佛有千钧重担压在了身上！同时，台阶上的符文微微亮起，一股直指道心的拷问之力，悄然渗透进他的神魂！
问道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