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
叶青衣此言一出，偌大的广场上，刚刚因为圣主现身而稍显平复的气氛，瞬间又掀起了一阵无声的波澜。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位深不可测的荀夫子，都带着一丝讶异，再次聚焦在秦川身上。
道痴叶青衣，名动天下，剑试诸雄，向来独来独往，何曾听说过她为何人专程而来？即便是那些圣地的圣子、古族的传人，也大多是她论剑、磨砺道心的对象而已。
可如今，她竟亲口承认，此番前来逐鹿书院，主要目的是为了这个刚刚展现出至尊骨的秦川？
再联想到之前她不惜出手阻拦宇文惊天，甚至以“平局”为由化解干戈，众人心中顿时恍然，继而涌起惊涛骇浪！
原来如此！
难怪叶青衣会对一个“剑侍”如此容忍，甚至多有维护！原来她早就看出了此子的不凡！她根本就是冲着秦川本身来的！所谓的“剑侍”，恐怕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或者说，是一种……独特的相处方式？
一道道目光在秦川和叶青衣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探究、羡慕、嫉妒以及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若说之前秦川展现至尊骨，是天赋上的碾压，那么此刻叶青衣这近乎“官方认证”般的重视，则是一种地位和潜力上的无形加持！
一位是身负至尊骨、战力逆天的未来至尊，一位是早已名满天下的道门剑痴……这两人之间，究竟是何关系？又将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不少心思活络的弟子甚至已经开始脑补出一段“绝世天骄与剑道仙子”的传奇故事了。
秦川感受到周围火辣辣的目光，尤其是那些男弟子眼中混合着“原来如此”和“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复杂眼神，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对叶青衣传音道：“叶姑娘，你这话歧义很大啊，没看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吗？我可还是清白之身……”
叶青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的清白与我何干”，并未理会他的插科打诨，而是继续对荀夫子说道：“晚辈欲与他完成一场约定之战，还请圣主行个方便，让他进藏经阁学习。”
荀夫子抚须而笑，目光在秦川和叶青衣身上流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意味深长：“原来如此。叶仙子慧眼如炬，秦小友亦非常人。你二人之战，想必精彩绝伦，老夫亦是期待。”
他顿了顿，看向秦川，语气温和：“秦小友，方才赌约之事，虽因叶仙子插手略有波折，但结果已明。我书院并非输不起之地，藏经阁九层，自今日起，对你开放十日，其间你可自由阅览，我书院绝不藏私，以此聊表歉意与诚意，如何？”
荀夫子这话，可谓给足了面子。不仅承认了“输”的结果，还主动将赌约承诺的阅览权兑现，并且延长了时间，姿态放得很低。这既是对秦川潜力的投资，也是化解恩怨的善意。
至于十日，他也不信秦川能学多少，毕竟随便参悟一门功法可能都需要数年，十日就是够秦川选择一个不错的法门而已。
秦川出人意料地摆了摆手：“圣主前辈客气了。九层嘛……我就不上去了。”
“什么？”众人皆是一愣。藏经阁九层，那可是书院真正的核心传承所在，蕴含无上妙法，就连许多长老都梦寐以求，他居然主动放弃？
秦川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笑道：“晚辈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九层之物，关乎书院根本，晚辈一个外人，能阅览前八层，已是侥天之幸，不敢再奢求更多。况且……”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那抹熟悉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晚辈这人胆子小，怕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晚上睡不着觉。所以，前八层足矣，九层就留给书院的师兄师姐们吧。这赌约，便算我赢了前八层的阅览权，如何？”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识趣、知进退，但落在书院众人耳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尤其是宇文惊天和慕容倾城，两人虽然已经退到一旁，但注意力始终留在此地。听到秦川主动放弃第九层，他们先是错愕，随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这不是识趣，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轻视！
仿佛在说：你们视若珍宝的第九层传承，我秦川，并不放在眼里。我赢的，只是我“需要”的前八层而已。这是一种建立在绝对自信之上的傲慢！
无数野生的怨气值，从四面八方传来。
秦川装比成功，心情大好。
荀夫子目光微动，深深看了秦川一眼，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真实想法，但只看到一片坦荡，或者说，是伪装得极好的坦荡。他沉吟片刻，颔首道：“小友心胸豁达，老夫佩服。既然如此，便依小友所言。藏经阁前八层，即刻起对小友完全开放，十日之内，任你阅览。”
“多谢圣主！”秦川拱手一礼，笑容灿烂。
十日虽然看不完，但是可以用上古重瞳全部记录，以后再消化也可以。
周围的书院弟子们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不甘心吗？当然有。自家圣子圣女落败，藏经阁还要对“仇人”开放，谁能甘心？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在至尊骨这等逆天神体面前，在连圣主都主动释放善意的现实面前，他们的不甘心，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更何况，对方还“大度”地放弃了第九层，这让他们连发泄怨气的理由都找不到，憋屈无比。
“至尊骨啊……难怪叶青衣如此看重他。”
“前八层任他阅览十日……这怕是书院开院以来头一遭吧？”
“此子未来，不可限量。只盼莫要与书院为敌才好。”
“哼，就算有至尊骨又如何？道途漫漫，中途陨落的天才还少吗？”
“嘘！慎言！没看圣主的态度吗？”
各种议论声在弟子间低低响起，有惊叹，有羡慕，有嫉妒，也有暗藏的酸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宇文惊天紧握着拳头，指节发白。他看着秦川那看似谦逊实则傲然的笑容，看着叶青衣清冷目光中偶尔掠过秦川时那一丝难以察觉的专注，再想到自己今日一败涂地，连累书院颜面受损，一股强烈的屈辱和不甘几乎要冲破胸膛。
但他终究是书院圣子，心性远超常人。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深吸一口气，对荀夫子道：“圣主，弟子心有所感，欲闭死关，不破化神中期，绝不出关！”
这是他挽回尊严的唯一方式！唯有变得更强，才能洗刷今日之耻！
慕容倾城亦是盈盈一拜，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坚定：“倾城亦欲闭关，参悟念神体本源。”
荀夫子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点了点头：“知耻后勇，善莫大焉。去吧，宗门资源，会向你们倾斜。”
两人再次一拜，不再多看秦川一眼，化作两道流光，径直投向书院深处。只是那离去的背影，比来时更多了几分沉重和决绝。
秦川摸了摸下巴，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咂咂嘴：“这就跑了？心理素质不太行啊，我还想交流一下化神心得呢……”
众人：“……”
这家伙，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叶青衣懒得再理会这些琐事，直接对秦川道：“你何时可战？”
秦川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随时都可以！不过……”
他指了指身后的藏经阁，笑嘻嘻地说，“叶姑娘，你看我这刚打完架，身心俱疲，总得让我先去补充点‘弹药’吧？等我化神后，你我一决高下！保证让你打个痛快！”
叶青衣微微蹙眉，似乎觉得十天有些久了，但看到秦川眼中那毫不作伪的期待和跃跃欲试，最终还是清冷地点了点头：“可。化神后后，你我一战。”
说完，青影一闪，便已消失在原地，不知去了何处。
秦川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赌约达成，藏经阁前八层任意阅览，还与叶青衣约好了架，简直是完美！
他转身，对着荀夫子和诸位长老再次拱了拱手：“那么，圣主，诸位前辈，晚辈就却之不恭，先去读书了？”
荀夫子含笑点头：“小友请自便。”
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秦川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步履轻松地再次走向那座巍峨的藏经阁。这一次，再无人敢阻拦，也无人有资格阻拦。
望着他消失在藏经阁大门的背影，广场上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今日发生的一切，太过跌宕起伏，足以让所有人消化很久。
严律长老走到荀夫子身边，低声道：“圣主，此子身负至尊骨，又与叶青衣关系匪浅，其来历恐怕……放任他阅览前八层典籍，是否……”
荀夫子望着藏经阁的方向，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层层墙壁，看到那个正在书海中畅游的身影。
他缓缓道：“至尊骨现世，乃大势所趋，非我书院所能阻挡亦或独占。与此等人物结怨，殊为不智。今日虽损些颜面，但能结下一份善缘，未必是坏事。况且……”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藏经阁前八层，虽包罗万象，但真正核心的传承，皆在第九层以及各位长老的秘传之中。他若能从前八层海中淘出真金，那是他的造化。或许……这也是我书院典籍的一次机缘也说不定。”
严律长老若有所思，不再多言。
而此刻，藏经阁内，秦川已然如同饿虎扑食般，冲向了第四层的楼梯。
“嘿嘿，前八层任我阅览？这下发达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比星辰更璀璨的光芒。与宇文惊天一战，尤其是最后强行激发至尊骨的体验，让他对力量有了新的认知，也愈发感觉到自身知识体系的不足。混沌之道的“包容”，需要海量的基石！
而这逐鹿书院数千年的积累，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养料！
“儒门的浩然正气如何与混沌融合？道家的自然之法如何纳入混沌体系？还有那些杂学、阵法、丹道……统统都是我的！”
他不再需要像之前那样快速翻阅、强行记忆。有了十天的充裕时间，他可以更加从容地吸收、理解、消化，甚至当场推演、印证！
他直接盘膝坐在第四层的中央，神魂之力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同时笼罩了数百个书架！无数的典籍、玉简、图谱如同受到召唤般飞起，悬浮在他周围，书页无风自动，海量的信息如同百川归海，涌入他的识海，被混沌元婴和重瞳本源飞速解析、归类、吸收……
他的气息，在经历了大战的锤炼和至尊骨的短暂激发后，本就处于一个活跃的巅峰。此刻得到这浩如烟海的知识滋养，更是如同久旱逢甘霖，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变得更加厚重、深邃、包容万象！
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开始在他周身缓缓凝聚。
藏经阁外，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绯红。
广场上的人群渐渐散去，但关于今日之战的议论，关于至尊骨现世的震撼，关于秦川与叶青衣十日后的约战，却如同野火般，以逐鹿书院为中心，迅速向着整个修行界蔓延开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
所有人都预感到，一个属于天才的时代，或许即将因这个名叫秦川的少年，而彻底拉开序幕。
而此刻，风暴眼中的少年，正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如饥似渴，乐不思蜀。
对他来说，外面的风风雨雨，远不如眼前这浩瀚的典籍来得有趣。
“唔，这本《浩然正气本源考》有点意思，原来浩然气并非单纯的光明正大，其深处竟也蕴**一丝‘革鼎’‘破立’的决绝之意？倒是与我的混沌破立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咦？这篇《星轨运行疏注》，竟然从星辰轨迹中推导出了一套暗合空间扭曲的步法？妙啊！融入我的混沌遁法之中，必定威力大增！”
秦川完全沉浸在了学习的快乐之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对决，甚至暂时忘记了叶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