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局?”
宇文惊天脸色铁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他周身法则之力尚未平息,黄金巨剑虽被叶青衣点破,但化神期的威严岂容如此轻辱?
更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元婴后期逼到动用规则之剑,最后还被第三方强行中断,以“平局”收场?
这对他而言,是比失败更难以接受的耻辱!
“叶青衣!”宇文惊天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一脸淡然的道痴,“赌约是你应下的,规矩也是你定的!胜者入藏经阁,败者留下为役!如今你一句‘平局’,就想将之前种种一笔勾销?莫非道门道痴,也要学那出尔反尔之辈?”
他的声音如同滚雷,在广场上空回荡,带着化神修士的怒意,震得远处弟子心神摇曳。
不少书院弟子也露出不忿之色,是啊,凭什么?圣子明明已经动用杀招,若非叶青衣插手,那秦川必死无疑!怎能算平局?
叶青衣怀抱古剑,青衫在微风中轻扬,面对宇文惊天的质问,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宇文惊天没来由地心中一凛。
“宇文圣子,”叶青衣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淡漠,“你当真以为,你赢定他了?”
她不等宇文惊天回答,目光转向一旁正在默默调息、嘴角还挂着金色血丝却眼神明亮的秦川,继续说道:“他若不顾一切,激发体内潜藏的神体之力,你刚才那一剑,未必能斩得了他。而代价……”
叶青衣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或许是你无法承受的。届时,你书院失去的,恐怕就不止是颜面了。”
“潜藏的神体之力?”宇文惊天瞳孔微缩,他自然能感觉到秦川体内还有一股隐晦而恐怖的力量未曾动用,这也是他为何心生忌惮的原因。但被叶青衣如此直白地点出,尤其是那句“代价是你无法承受的”,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这分明是在说他宇文惊天不如一个元婴后期!说他需要靠对方留手才能保全颜面?
“狂妄!”宇文惊天怒极反笑,“本圣子倒要看看,他有何等神体,能逆伐化神!叶青衣,你若惧战,便直说!何必找此等拙劣借口!”
话音未落,宇文惊天周身气势再次暴涨!他竟是不顾叶青衣的阻拦,也要将秦川彻底镇压!浩荡的法则之力再次汇聚,比之前更加狂暴,显然他已动了真怒,不惜代价也要维护化神尊严与书院颜面!
“冥顽不灵。”叶青衣眉头微蹙,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微微用力,古剑即将出鞘。她答应过要与状态完好的秦川一战,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在此重伤甚至陨落。更何况,宇文惊天此举,已是在挑衅她的底线。
然而,就在叶青衣剑气将发未发之际,一个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响起:
“哎呀呀,我说宇文圣子,还有叶姑娘,你们这是干嘛呢?”
只见秦川不知何时已站直了身体,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歪头看着气势汹汹的宇文惊天,笑道:“不就是想看看我还有什么底牌吗?直说嘛,何必动这么大肝火?”
他一步踏出,挡在了叶青衣身前,对她眨了眨眼,传音道:“叶姑娘,好意心领。不过,男人之间的事情,还是让我们自己解决比较好。再说了,人家都骑脸输出了,我不表示表示,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
叶青衣看着秦川那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坚定无比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按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松开。
她清冷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最终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随你。”
秦川哈哈一笑,转身面对宇文惊天,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威严!
“宇文圣子,”秦川朗声道,“你既然不信,那便……如你所愿!”
话音落下的刹那!
轰!!!
一股远比之前混沌开天意境更加古老、更加尊贵、仿佛源自生命本源、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恐怖气息,猛地从秦川体内爆发出来!
他的胸口处,骤然亮起无比璀璨的光芒!那光芒并非灵力所化,而是源自骨骼深处!一块晶莹剔透、蕴**无尽符文与大道规则的骨,虚影自他胸口浮现,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异象,但那股君临天下、唯我独尊的磅礴威压,却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席卷了整个天地!
咔嚓!咔嚓!
方圆千丈之内,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地面以秦川为中心,裂开无数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远处那由数位长老联手稳固的护山光幕,在这股纯粹的至尊威压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眼看就要彻底崩碎!
“不好!快加固阵法!”严律长老骇然失色,与另外几位现身的长老同时喷出一口精血,不惜损耗本源,才勉强将那光幕稳定下来,但所有人的脸上都已是一片骇然!
“那……那是什么骨头?”
“好……好恐怖的气息!我感觉我的血脉都在颤抖,想要跪拜!”
“至尊!这是至尊的气息!难道……难道是传说中的……至尊骨?!”
“天生至尊!他竟然身负至尊神体!”
“天啊!古籍记载,至尊骨一旦大成,可镇压一个时代!他……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惊呼声、尖叫声、难以置信的嘶吼声瞬间淹没了整个广场!所有的书院弟子,无论修为高低,在这股至尊威压之下,都本能地感到了自身的渺小和卑微,仿佛蝼蚁仰望苍穹!
就连那些隐匿在云端、自持身份的长老们,也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纷纷显露出身形,一个个脸上写满了震惊、贪婪、以及一丝恐惧!
至尊骨!这可是只在最古老的典籍中才有记载的无上神体!亿万中无一!一旦出现,便是注定要屹立于众生之巅的存在!难怪他元婴后期便能硬撼化神!原来他身负如此逆天体质!
慕容倾城刚刚被长老救治,缓过一口气,感受到这股威压,娇躯剧颤,看着场中那个如同少年神王般的身影,美眸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有震撼,有苦涩,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原来,自己败给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元婴修士,而是一位身负至尊骨的未来至尊?
而首当其冲的宇文惊天,感受最为深刻!
在那至尊骨气息爆发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化神期修为、与天地相融的法则之力,仿佛都变得滞涩、黯淡!
对方的气息并不庞大,却带着一种本质上的碾压!仿佛臣子遇到了君王,凡人遇到了神明!
他凝聚的法则之力,在那至尊威压面前,竟有种要自行瓦解的趋势!
“至……至尊骨?!”宇文惊天脸上的愤怒和杀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死死地盯着秦川胸口那已然隐去、但余威尚存的方位,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你……你竟然……”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叶青衣那句话的意思。
逼出一位身负至尊骨的天骄底牌,与之结下死仇?更何况,对方明显还未将至尊骨的力量完全开发出来!一旦其成长起来,今日之因,他日会结出何等恶果?整个逐鹿书院,是否承受得起一位大成至尊的怒火?
想到这里,宇文惊天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之前的杀意和愤怒,如同被一盆冰水浇下,瞬间熄灭了大半,剩下的只有后怕和深深的忌惮!
秦川周身笼罩在淡淡的至尊光辉之中,虽然气息因为强行激发至尊骨而有些虚浮,但那双眼睛却如同两轮炽盛的小太阳,直视宇文惊天,声音平静却带着无上威严:“宇文圣子,现在,可还觉得我是侥幸?可还认为……我需要他人庇护才能与你战成平手?”
他每说一句,便向前踏出一步。每一步落下,脚下的空间都泛起涟漪,那至尊威压便更盛一分,压迫得宇文惊天周身的法则之光都明灭不定!
宇文惊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绝对的天赋和潜力的碾压面前,他化神期的修为,似乎也失去了应有的分量。
继续打?且不说能否拿下状态诡异、底牌尽出的秦川,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而且彻底得罪死了一位未来至尊。不打?这脸面又该往哪里放?
就在宇文惊天骑虎难下、内心剧烈挣扎之际,一个苍老、平和,却蕴**无上威严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响彻在每个人的心神深处:
“惊天,退下吧。此战,确是我逐鹿书院输了。”
随着话音,一位身穿朴素麻衣、手持书卷、须发皆白的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广场中央。
他看起来就像一位寻常的乡村老儒,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流露,但当他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天地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连秦川身上那霸道的至尊威压,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抚平,不再具有那么强烈的侵略性。
看到这位老者,所有书院弟子、长老,包括宇文惊天和慕容倾城,全都神色一肃,恭敬地躬身行礼:
“拜见圣主!”
来人,正是逐鹿书院当代圣主——荀夫子!一位修为深不可测,早已不理俗务的绝世强者!
荀夫子对着众人微微颔首,目光首先落在秦川身上,带着一丝欣赏和复杂难明的意味:“小友身负至尊骨,乃天地大气运所钟,未来不可限量。今日之事,是我书院弟子学艺不精,多有得罪了。”
他这话,等于是直接为今日的冲突定下了基调——书院认输!而且将原因归咎于自家弟子“学艺不精”,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秦川见状,心念电转,也立刻收敛了至尊骨的气息,脸上重新挂起了那抹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荀夫子恭敬行礼:“晚辈秦川,见过圣主。圣主言重了,晚辈与诸位师兄师姐乃是切磋论道,互有增益,谈不上得罪。倒是晚辈年轻气盛,出手不知轻重,惊扰了圣主清修,还望圣主恕罪。”
他这话说得漂亮,既全了书院的面子,也表明了自己不愿深究的态度。
荀夫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了点头,又看向脸色依旧难看的宇文惊天,淡淡道:“惊天,修为境界并非一切,道心豁达,方能走得更远。今日之败,于你而言,未必是坏事。带倾城下去好生疗伤吧。”
宇文惊天浑身一震,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对着荀夫子深深一揖:“弟子……谨遵圣主教诲。”
他看了一眼秦川,眼神复杂,最终还是抱了抱拳,一言不发,带着慕容倾城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波,竟被这位神秘的圣主三言两语化解于无形。
荀夫子最后将目光投向叶青衣,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叶仙子,多年不见,令师可好?”
叶青衣微微欠身:“劳圣主挂念,家师安好。”
荀夫子颔首,又道:“仙子此番前来,可是为了那‘论剑崖’之约?”
叶青衣清冷的眸子看了一眼秦川,然后对荀夫子道:“论剑崖之约尚早。晚辈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