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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收起手稿,手指轻抚过那个神秘符号。
表面上他依旧淡定如常,内心却掀起巨浪。
这个符号,从长孙无忌的免死金牌,到玄机子临死前的血书,再到现在墨顿的祖传手稿——一条隐秘的线索正在浮出水面。
“今日招考到此结束,明日继续。”林浩朗声宣布,将手稿小心收入怀中。
孔颖达瘫坐在椅子上,花白的胡须还在微微颤抖。
他做梦也想不到,一个瘸腿乞丐竟能将他们这群饱学之士打得体无完肤。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那些被他们视为“奇技**巧”的下九流把戏,今日却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力。
“祭酒,您没事吧?”一名博士小心翼翼地扶住他。
孔颖达摆摆手,目光死死盯着林浩离去的背影。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猛地直起身子。
“快!派人去查那个叫墨顿的乞丐!还有那卷手稿!”
当夜,国子监灯火通明。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学究被连夜请来,他是长安城内少数几个对各家学说都有研究的宿儒。
“孔祭酒,您让老夫看的这些内容......”
老学究捧着从暗中抄录的手稿片段,越看越是心惊,“这......这分明就是墨家的学说啊!”
“墨家?”孔颖达的瞳孔猛地一缩。
“没错!”老学究指着手稿上的几行字,“这里讲的几何测量,这里说的力学原理,还有这个引水的虹吸之法......全都是墨家的绝学!”
孔颖达激动得浑身发抖:“你确定?”
“千真万确!老夫年轻时曾偷偷研读过一些墨家残篇,这些内容与之高度吻合。尤其是这个测量高度的方法,在《墨经》中就有明确记载!”
孔颖达哈哈大笑起来:“天助我也!林浩啊林浩,你再聪明又如何?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次看你如何收场!”
他立刻提笔修书,连夜派人送往各位御史和保守派大臣府中。
一张针对林浩的大网,正在悄然张开。
次日早朝,太极殿内。
孔颖达一反昨日的颓丧,精神抖擞地站在文官队列前排。
他的身后,数十名御史和大臣同样神色严峻,显然早有准备。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下方的文武百官。昨日科学院招考的事,他已经听说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启奏陛下!”孔颖达出列,声音洪亮,“臣有要事禀报!”
“讲。”
孔颖达深吸一口气,慷慨陈词:“陛下,昨日皇家科学院招考,臣亲眼目睹,其所招之人乃是墨家余孽!其所传之学,更是动摇国本的异端邪说!”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
“墨家?”
“不是说墨家早就绝迹了吗?”
“这可是大事!”
李世民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墨家在大唐是绝对的**禁忌,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墨家学说就被视为异端。
“孔爱卿,此事关系重大,你可有确凿证据?”
“有!”孔颖达从袖中取出一卷纸稿,“这是昨日那个叫墨顿的乞丐所献手稿的抄录。经臣彻夜研究,其中内容与墨家学说高度吻合!”
他将纸稿高举过头:“陛下请看,这里讲的几何测量,这里说的力学原理,无一不是墨家绝学!”
御史台的官员立刻跟进:“陛下,墨家主张‘非攻’、‘兼爱’,与我朝‘忠君’、‘孝亲’的治国理念背道而驰!若任其传播,必将动摇国本!”
“臣请陛下下旨,立刻取缔皇家科学院!”
“并以‘私藏禁书,传播邪说’之罪,将林浩与那墨顿一同下狱问罪!”
一时间,弹劾之声此起彼伏,整个朝堂都被这股汹涌的攻势所席卷。
李世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虽然欣赏林浩的才能,但墨家在**上确实是不可触碰的红线。
后殿中,李丽质隔着珠帘听着朝堂上的争论,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知道,这已经不是学术之争,而是要命的**死罪。
“林浩......”她在心中为他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时,林浩平静地出列了。
“臣林浩,有话要说。”
孔颖达冷笑:“林浩,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林浩没有看他,而是直视着龙椅上的李世民:“陛下,孔祭酒所言非虚。那卷手稿中,确实有墨家思想的影子。”
此言一出,支持林浩的官员都大惊失色。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孔颖达更是得意洋洋:“听见了吗?他自己都承认了!”
林浩却神色不变,继续说道:“但臣请问诸位,墨家学说中,可曾有半句反朝廷、反陛下之言?”
“这......”孔颖达一愣。
“墨家讲究兼爱,这与陛下爱民如子有何冲突?墨家主张非攻,这与陛下止戈为武又有何不符?”
林浩的声音在太极殿中回荡,愈发掷地有声,“更何况,臣今日要为陛下展示的,不是墨家的**理念,而是其中有益于国家的实用技术!”
说罢,他转身,对着李世民拱手一拜:“为向陛下证明墨家之学绝非虚言,臣斗胆,已将一位深谙此道的墨家子弟带到殿外等候。恳请陛下圣裁,宣其上殿,为陛下与诸位大人展示一番!”
李世民眉头一挑,沉声道:“哦?你如此有把握?好,朕倒要看看,是何等经天纬地之才。宣!”
“喏!”旁边的内侍立刻高声唱道:“宣——殿外墨者,墨顿上殿!”
很快,一个略显瘦弱的身影跟在内侍身后,紧张而又敬畏地走入大殿。
墨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惶恐,快步上前跪倒:“草民墨顿,叩见陛下!”
林浩适时开口:“墨顿,请为陛下和诸位大人讲解一下,你从手稿中学到的城防体系。”
“是......是!”墨顿有些结巴,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怀中取出一叠画满了各种线条和角度的纸张:“启奏陛下,草民在手稿中学到一种方法,能让城墙的守军用最少的弩箭,射杀最多的敌人。”
“哦?”李世民真的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
“陛下请看,如果敌军攻城,我军在城头这样摆放弩机......”
墨顿用简单的几何图形,清晰地展示了如何通过角度计算,让弩箭形成交叉火力网,最大化杀伤效果。
此言一出,就连素来沉稳的兵部尚书李靖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
更不用说程咬金、尉迟恭等一众悍将,个个听得两眼放光,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种战术思维,简直是天才般的构想!
“还有这个。”墨顿又翻到另一页,“如果要建造更坚固的城墙,不是越厚越好,而是要这样设计角度......”
他用数学模型解释了力的分散原理,如何让城墙在用料最省的情况下,承受最大的冲击力。
朝堂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种前所未见的军事理论震撼了。
那些原本对墨家嗤之以鼻的文臣,此刻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林浩抓住时机,目光如炬,再次望向孔颖达:“请问孔祭酒,能强我大唐军备,护我边疆百姓的学问,为何是邪说?”
孔颖达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仅仅因为它千年前的名字叫墨吗?”
林浩步步紧逼,“那臣请问,如果有一种药能治病救人,我们是该在乎它的出处,还是该在乎它能否救命?”
“如果有一种技术能让我大唐的将士少死一些,让边关的百姓多一分安全,我们是该纠结于它来自哪家学说,还是该想方设法为我所用?”
孔颖达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反复强调:“祖宗之法不可变!祖宗之法不可变!”
“祖宗之法?”林浩冷笑,“那请问孔祭酒,太宗皇帝设立科举制时,可曾问过祖宗之法?陛下推行均田制时,可曾拘泥于祖宗之法?”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能让大唐更强的学问,就是好学问!能让百姓更安的技术,就是好技术!”
朝堂上响起了赞同的声音,尤其是武将集团,几乎全都站在了林浩这边。
李世民沉默了许久,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位皇帝的最终决断。
就在这时,李世民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话:
“朕有一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