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声微不可察的刮擦,如同冰针刺入耳膜,让房间内的空气彻底冻结。
“嚓……”
又一声。
极其轻微,带着某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厚重的阻碍后无力地移动。
不是幻觉。
周文斌猛地后退,撞在门框上,脸上血色尽失。
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阿哲手里的收音机爆出一片尖锐白噪音,指示灯闪烁几下,直接熄灭。
“操!烧了!”他低骂,脸色惊骇,“这动静模式不对……根本不像是在‘说话’,倒像是台老掉牙的传真机卡纸了,在拼命放大和重复某段残缺信号!”
陈知微手中的罗盘磁针不再指向固定方向,而是开始疯狂地、无规则地旋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拨弄戏耍。
她后退靠近许砚,声音发紧:“墙里的东西……是活的?或者说……它的‘影响’是活的!”
许砚的右臂已成为痛苦的焦点。
不再是单纯的撕裂感,而是一种灼热与冰寒交织的剧痛,皮肤下的青黑纹路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凸起蠕动,那深蓝色的镇魂铁烙印更是灼热得像是烧红的烙铁,死死嵌进血肉里。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墙后的存在疯狂共鸣,仿佛失散多年的残缺部分近在咫尺,叫嚣着要重新合一。
“呃……”
他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左手死死攥住右臂,试图压制那几乎要失控的力量。
混乱的念头冲击着他: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与我如此同源?我是打开囚笼的钥匙,还是……被召唤回归的同谋?
一股深切的寒意裹挟着莫名的吸引,让他既想逃离,又难以抑制地想要靠近,仿佛那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呼唤着他血脉里最冰冷的部分。
“不能……不能让它出来……”他从牙缝里挤出警告,也是在对抗自己体内那股蠢动的、几乎要失控的意志。
“可、可我妈……”周文斌看着那面墙,眼神惊惶,却又死死盯着那片凸起,声音发颤,掺杂着近乎病态的渴望,“她是不是在里面?她是不是被困在里面了?我妈生前最怕冷,每到冬天都要裹三层棉被才睡得着。可后事办完,那屋子里就冷得要命,连这种大热天也一样……我……我总觉得,她没走远,就、就卡在什么地方出不去……”
“不像……”阿哲扔掉收音机,掏出物理探针和小锤,脸色发白但强作镇定,“能量反应……不,是‘动静’的模式不对。更像是某种被激活的‘机制’?或者……一个被卡住的‘信号放大器’?”
他尝试着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解释,用探针小心翼翼地在墙面上敲击。
叩、叩、叩。
声音沉闷,墙体是实心的。
但敲击到五斗柜正后方时,声音陡然变得空洞!
“这里!”阿哲低呼。
几乎在他声音落下的瞬间,那“嚓……嚓……”的刮擦声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仿佛里面的东西感知到了外界的探查,变得焦躁不安。
陈知微脸色一变:“别刺激它!如果是‘藏窍’的防护机制……”
但已经晚了。
许砚的右臂猛地向上抬起,仿佛被无形的线猛地一扯。
他几乎无法控制那股力量,掌心那深蓝色的烙印爆发出刺骨的寒意,一道微弱的、却带着绝对“静默”气息的蓝光自主射出,并非攻击,而是笔直地照射在那片发出空响的墙面上。
滋啦——
仿佛冷水滴入热油,墙面那层普通的白色涂料在蓝光照耀下,竟迅速褪色、剥落,露出下面一层暗沉泛黄的、仿佛裱糊过数层坚韧皮纸的的内衬。
皮纸上用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朱砂绘制着复杂而邪异的符咒,此刻正因蓝光的照射而微微扭曲,发出细微的、仿佛无数虫豸啃噬的窸窣声。
“这是……血符封禁!”陈知微失声,爷爷笔记中关于最凶险封禁手段的描述涌入脑海,但更深的困惑击中了她,“可爷爷明明说过这是几乎失传的禁术,非深仇大怨或镇压极恶绝不轻用……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普通老人家里?”
她对爷爷的认知和周家的寻常之间,出现了无法解释的裂痕。
那刮擦声在蓝光照射下骤然停止了一瞬。
随即,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更加清晰、却让人毛骨悚然的——
叩。
仿佛有人,在墙的那一面,用指节不轻不重地敲击了一下内衬的皮纸。
像是在回应。
又像是在催促。
周文斌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阿哲握着探针的手僵在半空,冷汗直流。
陈知微紧握镇魂铃,指节发白,铜铃却无法再给她带来丝毫安全感。
许砚喘着粗气,强行压下右臂的躁动,蓝光熄灭。
他盯着那面露出真容的符咒内衬,以及上面那个刚刚被敲击的位置。
那里,似乎比周围略微凸起一点。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他知道危险,理智尖叫着阻止,但他的手臂,他的血液,甚至他的灵魂,都仿佛被那洞中的黑暗所吸引,一种近乎本能的、无法抗拒的冲动驱使着他。
他伸出左手,无视了陈知微“不要!”的惊呼,用指尖触碰那个凸点。
触感坚硬,冰凉。
他稍一用力。
咔哒。
一声机括轻响。那凸起竟被他按了下去!
紧接着,整面符咒内衬从中缝处,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半尺,露出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臂深入的洞口。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腐、阴冷、以及一丝极淡腥气的风从洞中吹出。
洞内深处,有什么东西,反射着窗外透入的微光,幽幽地亮了一下。
那幽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活物般的质感,如同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的、冷漠的眼睛,无声地凝视着洞外的一切。
光的形状,正与抽屉暗格中的凹陷完美契合。
婆婆找不到的“钥匙”,一直就在这面墙里。
而她徘徊不去的灵魂,所要打开的,或许从来都不是某个锁孔,而是这个……被血符封禁的囚笼。
在那只“眼睛”的凝视下,许砚感到自己的意志正在被剥离。
他缓缓地、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地,将左手伸向那个黑暗的洞口。
警告!前方几章一大波鬼魂即将到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