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照相馆 第8章 回响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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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相馆不再是一个安全的“档案库”,反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诱饵盒。

而他们,就是盒子里待宰的饵料。

“快!”

陈知微强压下生理和心理的不适,动作略显僵硬地扑到档案柜前,试图用手按住那几个震动的档案袋,但它们像活物一样在她掌心下突跳,“必须加固封印!在它们完全被激活前!”

许砚也冲了过去,大脑虽然依旧抽痛空茫,但生存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他看着那些震动的袋子,仿佛能听到无数扭曲的执念和痛苦的嘶鸣正试图冲破相纸的束缚。

“镇灵钉!箱子第二层,那三根刻着符文的铜钉!”陈知微急喊,但话音未落,她自己却愣了一下,似乎不确定这个突然冒出的知识是否正确。

许砚扑向金属密封箱,手忙脚乱地打开第二层。

里面确实散落着几根相似的钉子。

哪一根?

符文?

他的记忆里关于这些器具的细节再次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一片焦虑的空白。

就在他因迟疑而恐慌的刹那。

“刺啦——!”

E-03档案袋的封口线猛然崩断。

不是被挣断,而是像被某种极致锋锐的东西从内部精准地割开。

一股无形的冲击力将陈知微狠狠推开,踉跄着撞在身后的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哼。

档案袋口大开。

没有预想中的黑雾涌出,也没有狰狞鬼影。

只有声音。

先是一声极轻微的、仿佛磁带刚开始转动的“滋啦”声。

一个年轻男人极度恐惧、带着哭腔的喘息声猛地占据了主导,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不.不要过来我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了!那个声音.它在我脑子里一直响一直响”

砰!砰!砰!

沉重的、规律性的撞击声猛地响起,并非来自门外,而是来自他们头顶的天花板。

灰尘簌簌落下。那分明是有人被抓住头发,一次又一次将头撞向水泥地的闷响。

男人的声音变得破碎、含混,充满了血沫和绝望的呜咽:“放过我求求你.我不是.我不是实验品”

呜咽只持续了一秒。

然后,一个新的、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依然是那个年轻男人的声线,却没了任何情感,只剩下机械般的精准和重复,仿佛一台坏掉的留声机,永无止境地播放着它死亡瞬间的“回响”:

“救命。”

“砰。”

“救命。”

“砰。”

“救命。”

“砰。”

每一声“救命”都伴随着一次清晰的头骨撞击地面的闷响,两种声音严丝合缝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段令人疯狂死亡循环乐章,充满了整个照相馆。

灯光随着“砰”声次第爆裂,墙壁上的照片剧烈震颤,整个空间都在这恐怖的“回响”中扭曲、战栗。

“它在重复自己被杀死的那个瞬间!”陈知微捂住耳朵,声音发颤,面无血色,“它被‘中心’当成了实验品,直到最后一步都在被观测记录!它的‘回响’就是它死亡的无限循环!”

“是‘回响鬼’!”陈知微脸色煞白,挣扎着站直,“它不是鬼……不完全是。它像……一段死去的声音,被强行拽回来。声音在找听众,而我们……就是它的新舞台。”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那平静的男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照相馆内的景象开始扭曲。

灯光变得忽明忽灭,频率与那惨叫声同步。

墙壁上,那些原本安静的老照片的影子开始疯狂拉长、扭动,仿佛照片里的人也在经历同样的恐怖。

柜台、档案柜、甚至地板都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巨脚正在走廊里重重踱步,越来越近。

“它是在把我们拉进这个‘回响’里!”陈知微声音发颤,“如果不能打断它,我们会跟着这段‘记录’一起崩溃!”

物理攻击无效。

它只是一段声音,一段记忆的残影。

许砚抓起相机,本能地对准那不断喷涌出恐怖声响的档案袋。

透过取景器,他看到的是一团剧烈震荡、不断发出刺耳噪音的扭曲能量场。

按下快门?

代价是什么?

下一次遗忘的会是什么?

师父的教诲?操作相机的本能?还是眼前这个正焦急看着他的师妹的名字?他的手在剧烈颤抖,记忆流失的空洞感让他对“按下快门”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抗拒。

“师哥!”陈知微的喊声穿透了越来越响的脚步声和惨叫声,“它的核心是‘声音’!用高频!或者.或者用更强的‘记录’覆盖它!档案柜!柜子本身能记录这里的一切!”

档案柜?

许砚猛地看向那巨大的老榆木柜子。

他踉跄着扑过去,也顾不上是哪一层,胡乱地拉开一个离他最近的抽屉。

里面是厚厚的、按年份归类的事件记录本。

抽屉拉开的力道过猛,几本册子“哗啦”一声滑落在地,纸页散开。

那回荡的脚步声仿佛已经贴在了照相馆的门板上,巨大的撞击声响起,门框开始簌簌落灰。

惨叫声也达到了顶点,变成了某种非人的、濒死的嗬嗬声。

许砚的目光绝望地扫过散落的纸页。

就在此时,一段手写的、墨迹略显潦草的文字猛地撞入他的眼帘。

同时他的太阳穴如同被冰针刺入,一段极其短暂的碎片记忆闪过——师父在油灯下,咬着牙用指尖血混着朱砂写下这段话的情景。

【丙申年七月十五,子时。‘镇魂铃’响,百鬼匿踪。师以血为墨,重固封印。切记:铃响为号,心念为引,可定心神,驱外邪。】

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淌下,他抬手一抹,指尖染上一抹鲜红。

那记忆碎片瞬间消失,随之而去的是师父教他辨识某种草药气味的清晰记忆,彻底湮灭。

但足够了!

“知微!铃!那个不是罗盘,是铃!”许砚嘶声喊道,指向柜台角落那个布满铜绿的器物。

陈知微瞬间明了。

她几乎是扑过去,双手猛地握住那沉甸甸的铜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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