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仪式选在了一处僻静的海湾。
没有喧嚣的宾客,只有最亲的家人和几位挚友。
蔚汐选择的婚纱并非传统繁复的款式,而是一袭线条极简的露背缎面鱼尾裙,将她纤细窈窕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
海风吹过,白色的头纱在身后飘荡,像海面泛起的微波。
蔚汐挽着舅舅的手臂,还没开始走呢,眼眶就先红了。
“行了,证都领了,现在后悔也晚了。”
“真是便宜周聿深那老……”蔚时尧话说了一半又及时收住,还是不能骂他,骂他就等于骂自己。
蔚汐原本还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被舅舅这么三言两语一说,她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听外婆说,舅舅你多要了一张请柬,说送朋友,但是也没见你带朋友过来呀。”
“不知道在哪儿给你拍照呢,等她拍完我发给你。”
“嗷!舅妈给我拍照吗?!”蔚汐眼睛唰地一下亮了。
蔚时尧淡淡瞥了一眼,不理解她们女生怎么这么容易激动,一个听说外甥女要结婚,仪式不来,晚宴不吃,抱着几个“大炮”相机去拍照,一个听说舅妈要给她拍照,瞬间不哭了也不感动了,开始好奇追问。
“这样不太好吧?舅妈在哪儿呢?要不我跟周聿深等下仪式结束过去打个招呼吧?方便嘛?”
“结婚呢还有空八卦我?手挽着,走了!”
当钢琴曲的旋律在海风中轻轻响起,蔚汐挽着舅舅的手臂,踏着铺满白色花瓣的沙滩缓缓走来。
清澈而温暖的琴音,像月光流淌过海面。
她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纯白的钢琴旁,坐着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挺拔身影。
不是请来的乐手。
是周聿深。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侧影专注,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从容起伏。
蔚汐呼吸一滞,瞬间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次闲聊。
“之前在学校跟师兄讨论过学钢琴这件事,他说一是为了哄女孩子开心,二是为了以后在婚礼上装一波大的。”
周聿深当时并没有回应这段话,而是在追问舅舅的身份。
她以为他根本没往心里去,或者早就不记得了。
结果他……
居然不动声色地,装了个大的。
一曲终了,余音融进海浪声里。
周聿深起身,踏着铺满花瓣的沙滩,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越走越近,目光穿过轻柔的白纱,清晰地看到了蔚汐**泪光,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的眼睛。
那里面有惊讶、感动,还有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爱意。
海风恰好吹起头纱一角,让她精致的面容和身后海湾的蔚蓝,构成他此生见过最美的画面。
试纱那天周聿深没在。
蔚汐故意不让他去的,为的就是今天。
拍婚纱照那回就已足够惊艳,他也预想过她穿婚纱的样子,却不知在现场亲眼所见时,震撼会如此具体。
向来沉稳的周聿深,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眶终究是难以抑制地泛起了红潮。
蔚时尧看着走近的周聿深,又瞥了眼身边哭得眼圈鼻尖都红扑扑的外甥女,习惯性开口调侃,打破这过于煽情的气氛。
“啧,两个哭包。”
可当周聿深真正站定,郑重地伸出手。
当蔚时尧握住蔚汐微微颤抖的手,要将她交付到另一个男人手中的那一刻,所有调侃的话语都哽在喉间。
他想起的是那个小小软软,跟在他身后咿咿呀呀的小女孩,以如今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站在了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他想起蔚汐说不喜欢“嫁娶”言论,不喜欢结了婚就要被“送走”的感觉,但她还是在婚礼现场安排了这个仪式。
“我就要挽着舅舅的手臂入场。”
“挽什么挽,这形式又土又俗气,你自己走。”
“我不。”
“我也不。”
“那我不结啦!”
旁边的周聿深:“……”
当天晚上,两个大男人喝酒谈心,周聿深将蔚汐所有未宣之于口的情绪都告诉了蔚时尧。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舅舅在她心里的重要性。”
“爸妈虽然不在了,但还有你给她撑腰。”
蔚时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到底是答应了下来,“行啊,就这一回,下次别找我了。”
周聿深:“……没下次了。”
婚礼现场。
蔚时尧迅速低下头,借着交接的动作掩饰,却仍然没挡住眼眶里的那阵热意。
他紧紧握了握蔚汐的手,然后郑重而缓慢地将她的手放入周聿深等待的掌心。
“好好对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周聿深牢牢握住蔚汐的手,语气沉静而坚定:“舅舅,放心。”
没有盛大的排场,没有繁复的环节。
在亲友的见证下,他们交换了誓言和戒指。
海鸥掠过,海浪轻吟。
幸福到让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
晚宴设在度假村的露天平台。
长桌正对着无边的海浪,烛光、鲜花与星星点点的灯光交织出梦幻的氛围。
切蛋糕时,蔚汐故意使坏。
指尖沾了点奶油,快速点在他的脸上。
周聿深一愣,随即危险地抬眸看她,让她别闹的话还没说出口,小姑娘就笑着躲到了外婆身后:“外婆他欺负我!”
外婆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少来,我跟你外公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你故意招惹聿深。”
蔚汐:“……可恶,我不是你们最爱的宝贝了。”
周聿深笑着将她揽在怀中,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宝贝。”
天色渐晚,长辈们都离开返回酒店休息了。
现场只剩下周聿深和蔚汐的几位挚友,气氛也比刚刚更加活跃,甚至还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周聿深今晚心情极好,来者不拒地喝了几杯。
他把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椅子上,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眼底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看着蔚汐玩游戏。
“啊……又输了……”
“他们几个都是老油条了,在故意给你下套。”
话音刚落,惩罚的那杯酒已经递到了蔚汐面前。
也可以选择真心话,但是……他们问得都太暧昧了,蔚汐不好意思回答,只能选择喝酒。
蔚汐正犹豫呢,周聿深已经自然地将她的酒杯拿过去。
一饮而尽。
“欸?这就帮上了?”周聿深的大学室友,也是多年好友立刻起哄,“老周,你这双标得也太明显了!以前跟我们打牌,哥们儿求你放点水,你可是六亲不认,往死里打啊!”
周聿深将空杯放下,手臂随意地搭在蔚汐的椅背上。
他斜睨了好友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因酒精而微哑的嗓音带着理直气壮的慵懒:
“朋友跟老婆,有可比性?”
“以及……我不参加这场游戏,是为了各位的公平。”
“既然你们联手欺负我老婆,下一局,要么我来发牌,要么我跟我老婆一组,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