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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从禁地洗剑池那寒彻骨髓的泉水中慢慢爬出,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身上,滴落的水珠在冰冷地面上迅速凝成薄霜,蜿蜒的痕迹清晰可见。体内还残留着剑池特有的、能冻结灵魂的肃杀气息和刺骨严寒,如同无数条无形的毒蛇,悄然潜伏在血脉深处,让每个细胞都在无声战栗,带来一种深入骨髓、挥之不去的极致疲惫。每一次呼吸都艰难异常,如同强行吞咽着粗糙的冰渣,冰冷的空气刮擦着脆弱的喉咙,一路深入,连肺腑都仿佛被这极寒冻得痉挛、生疼,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尖锐痛楚,每一次呼出的气息,则在凛冽的寒风中化作一团团苍白、转瞬即逝的雾气,迅速消散。
那无孔不入的寒气,仿佛渗入了骨髓深处,消磨着仅存的力气,让每一次迈步都显得格外沉重而艰难,仿佛背负着千钧的无形枷锁。脚掌踩在结冰、坚硬如铁的石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哀鸣,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块,每向前挪动一寸都需要耗费全身的力气去挣扎。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被这极寒凝固,化作厚重、难以穿透的冰墙,挤压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众人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彼此依靠着、搀扶着,步履蹒跚地前行。他们的眼神中,劫后余生的微弱庆幸与那如影随形、深入骨髓的阴冷压迫感交织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沉甸甸地压在了他们单薄的肩头,几乎要将他们彻底压垮。
甫一踏入演武场那开阔、由巨大青石板铺就的坚硬地面,压抑已久的视野骤然变得无比开朗。久违的、带着一丝暖意的金色阳光,透过稀薄云层的缝隙洒落下来,温柔地铺满了脚下坚硬的地面,与禁地那永恒笼罩的、令人窒息的幽暗形成了极其强烈、近乎撕裂般的视觉冲击。脚下,光影交错跳跃,明暗界限分明,仿佛硬生生将两个截然不同、彼此隔绝的世界粗暴地撕裂开来,呈现在眼前。
就在这光影转换的瞬间,林浩、王强等人那贪婪如野兽般的目光,便如一群在荒原上嗅到了浓烈血腥气的饥饿恶狼,瞬间牢牢钉死在段楚寒的腰间。那柄悬于其侧的逸龙剑,在骤然明亮的光线下泛着凛冽、刺骨的寒芒。剑鞘上那些古朴神秘、仿佛蕴藏着某种不祥力量的青色纹路,此刻竟如同拥有了诡异生命般,在日光下剧烈地蠕动、流淌,折射出令人心悸、变幻莫测的妖异光晕。
他们的指节因内心汹涌的贪欲而用力屈起,捏得咯咯作响,甚至微微发白,指缝间渗出的汗液都带着贪婪的气息。嘴角更是不约而同地勾起一丝狰狞、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笑容,其意图昭然若揭——这群人早已按捺不住心底沸腾的欲望,迫不及待要强行抢夺那柄传说中的绝世神兵。眼中燃烧的熊熊欲火,几乎要将周遭的空气都点燃,发出无形的噼啪爆响。
“让开。”段楚寒的声音骤然响起,像一柄刚从万年寒潭深处淬炼而出、锋芒毕露的绝世利剑,每一个字都冰冷刺骨,带着冰碴摩擦般的凛冽锋芒。这声音撞在演武场粗砺、饱经风霜的巨大石柱上,竟震得檐角悬挂的几枚早已锈迹斑斑的陈旧铜铃微微震颤,发出几声细微却异常突兀的“叮铃”脆响。余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幽幽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令人胆寒的绝对威压,瞬间将场中所有的杂音都强行压了下去,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林浩却对这警告充耳不闻,他的眼睛死死地、如同被磁石吸住般盯着段楚寒腰间那柄逸龙剑——剑鞘依旧古朴,但其上流转的青纹此刻却像活物般剧烈翻涌、扭曲,丝丝缕缕,如同无数条带有剧毒、贪婪无比的生命藤蔓,正顺着段楚寒握剑的手腕,无声无息、极其诡异地试图往他脉门深处钻去——这非但没让他感到丝毫恐惧,反而彻底点燃了他眼底最深处那团名为贪婪的烈火,烧得他眼白一片骇人的通红,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他狠狠地、近乎粗鲁地抹了把嘴角因极度渴望而不受控制淌下的涎水,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贪婪的火焰疯狂烧灼着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喉咙里突然不受控制地滚出一声尖锐而怪异的狞笑,如同夜枭啼鸣:“段楚寒,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连练气都困难重重、停滞不前的废柴,也配拿这等绝世宝剑?”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如一头被血腥彻底刺激、凶性大发的饿狼般暴起发难!右脚猛蹬地面,蹬得尘土飞扬四溅,身体借力如离弦之箭般向前猛冲,右手五指弯曲成鹰爪状,裹挟着足以撕裂布帛、令人皮肤生疼的劲风,狠辣无比地直取段楚寒腰间的逸龙剑剑柄!速度之快,甚至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段楚寒眸中寒芒乍然闪现,如平静冰湖骤然碎裂,露出深不见底的幽暗。他的手腕只是极其轻微地、流畅如行云流水般向内一翻,动作自然至极,不带半分多余的仓促或犹豫。逸龙剑甚至未出鞘分毫,一股磅礴无匹、仿佛来自九幽深渊最底层的冰冷气劲却陡然自剑鞘深处爆发!宛如一只无形、巨大无比、由万载寒冰凝聚而成的巨掌,带着冻结万物的凛冽杀意,后发先至,狠狠拍击在林浩那探来的手腕之上!
“咔吧!”一声令人牙酸、清晰无比的骨裂脆响骤然响起,如同枯枝折断!林浩的手腕骨当场扭曲、断裂变形,剧痛如同无数道冰冷、带着倒刺的电流,瞬间窜遍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末梢!他发出一声凄厉到完全变调、撕心裂肺的惨嚎,整个人被那股沛然莫御、无可抗拒的巨力打得像断线的破败风筝般向后凌空倒飞出去,“嘭”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狠狠撞在演武场边缘厚重、坚硬的石栏之上!那由坚硬岩石砌成的石栏,竟被这股巨力生生撞得裂开一道狰狞的深缝,碎石如同爆炸般四溅飞射。他整个人顺着那道石缝软软地滑落在地,抱着那只扭曲变形、剧痛钻心的手腕,在地上痛苦不堪地翻滚、抽搐,涕泪横流,狼狈到了极点,连惨叫都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
“林哥!”王强目睹此景,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惊怒交加,眼中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骇然。“仓啷”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声,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厚重铁刀,刀锋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冰冷的寒光,不管不顾地怒吼着扑了上来,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兄弟们,别**愣着了!快上啊!把剑抢过来!林哥说了,谁拿到那废材手里的这把剑,一千块下品灵石就是谁的!”四五个平日里跟着林浩混迹、同样凶悍贪婪的外门弟子,被这巨额悬赏彻底刺激得双眼发红,眼中凶光爆闪,贪婪瞬间压倒了刚刚因林浩惨状而升起的恐惧。他们也纷纷怪叫着抄起各自的兵器——刀光剑影瞬间交织成一片密集、狠辣、毫无死角的寒光杀网,带着尖锐刺耳的破风声,毫不留情地从各个刁钻、致命的角度,狂风暴雨般劈向段楚寒周身要害,杀气腾腾,誓要将其当场乱刃分尸,抢夺神兵!
段楚寒却依旧站在原地,身形如同扎根千年的古老苍松,纹丝不动,稳如磐石,任凭那凛冽的刀风剑气扑面而来,吹拂起额前碎发。衣袂在骤然紧张、充满杀机的风中轻轻扬起,透出一种令人心悸、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不迫。他左手从容地负于背后,右手稳稳握着逸龙剑鞘,只在王强那柄势大力沉、带着开山裂石之威直劈而下的刀锋,几乎触及他胸前衣襟的刹那,身形才如同没有实体的鬼魅般,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微微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那抹足以致命的森寒刀光,动作精准如用尺量过,毫厘不差。与此同时,握鞘的右手顺势如铁鞭般横扫而出,沉重的剑鞘裹挟着令人窒息、沉闷如山的恐怖风压,“砰”的一声沉闷如擂鼓的巨响,精准无比地、结结实实地轰击在王强因全力前扑而毫无防备的小腹之上!
王强如遭万斤重锤猛击,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痛苦的闷哼,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让他五脏六腑都仿佛被巨力强行移位、搅碎,整个人瞬间佝偻成一只被煮熟的大虾,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表情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一名正欲扑上的弟子身上。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惨叫着滚作一团,重重摔在冰冷、坚硬无比的青石板上,疼得龇牙咧嘴,面如金纸,只剩下倒抽冷气、痛苦**的份儿,那声音在突然死寂下来的演武场中显得格外刺耳、凄凉。
剩下两名弟子亲眼目睹林浩腕骨碎裂、王强被一击重创、如同破布般飞出的惨状,心中骇然欲绝,恐惧如同冰冷的雪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灭了所有的贪婪与凶焰,哪里还敢再有一丝一毫的战意?两人惊恐万分地互望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慌、退缩与躲闪,连一句撑场面的狠话都顾不上撂下,转身就想夺路而逃,脚步慌乱踉跄,如同丧家之犬,只想尽快逃离这个煞气冲天的凶神。
段楚寒眼神一冷,手中剑鞘看似随意地轻轻一甩。一道凝练如实质、闪烁着微光、锐利如针的淡青色气劲骤然自剑鞘末端飞射而出,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击中跑在最前面那名弟子支撑身体的膝盖后窝!“啊——!”那弟子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膝盖一软,仿佛被瞬间抽掉了筋骨,整个人彻底失去平衡,如同被砍倒的木桩般,重重地、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他双手死死抱住瞬间失去知觉、剧痛钻心的膝盖,膝盖处的布料之下,殷红的血迹如同墨点晕染般迅速洇开,染红了身下冰冷的青石板,触目惊心。
林浩挣扎着,用那只完好的手臂艰难地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地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嘴角淌着混合着泥土与内脏碎末的血沫,脸色惨白如纸,望向段楚寒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一丝深入骨髓的怨毒。他踉跄着,脚步虚浮不稳地向后连连倒退了两步,脊背“咚”地一声狠狠撞上身后冰冷的石柱,才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色厉内荏的嘶哑和无法控制的颤音:“段、段楚寒……你、你竟敢伤我们?!你等着!我师尊……我师尊他老人家是绝不会放过你的!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你等着瞧!”
段楚寒面无表情,一步步沉稳地向他走去,脚步声如同擂动的战鼓,沉重而清晰地敲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带来无形的巨大压力。他手中剑鞘那冰冷的末端缓缓抬起,如同毒蛇昂首锁定猎物,精准无比地抵在林浩因极度恐惧而剧烈颤动的喉结之上。剑鞘上那诡异流转的青纹仿佛带着灼人的热度,林浩只觉得喉咙处仿佛被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死死压住,灼痛钻心,死亡的冰冷阴影瞬间笼罩全身,冷汗瞬间浸透了他里外衣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再敢碰小金一下,”段楚寒的声音冷得像万丈寒潭深处凝成的万载玄冰,字字清晰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死亡宣告,冰冷地扎入林浩耳中,“我不介意,让你永远都爬不起来。”
林浩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死亡的恐惧彻底压倒了所有的贪婪和怨恨,他忙不迭地用力点头,幅度大得几乎要折断脖子,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卑微与绝望的哀求,颤抖不止:“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段师兄饶命!饶命啊!”他下意识地、卑微地伸手想去抓段楚寒的裤脚求饶,却被段楚寒抬脚毫不留情地、带着一股沛然巨力,如同踢开一袋**般踹开。这一脚力道之大,让他再次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地,疼得蜷缩起来,如同受伤的蛆虫。
另一边,王强捂着肿得像皮球一样高高隆起、剧痛钻心的小腹,脸色蜡黄如同金纸,艰难地、一点点地爬了过来,脸上涕泪横流,混杂着尘土和未干的血迹,满是卑微与绝望的哀求,眼神中尽是劫后余生的恐惧,连声道:“段哥!段爷!是我们有眼无珠!是我们猪油蒙了心!瞎了狗眼冒犯您!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这次狗命吧……我们再也不敢了……”每说一个字,都牵扯到腹部的剧痛,疼得他直抽冷气,声音断断续续,卑微到了尘埃里,只想求得一线生机。
段楚寒漠然收回剑鞘,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再不看地上哀嚎翻滚、狼狈求饶如丧家之犬的众人一眼,转身径直走向演武场更深处,背影决绝而孤高,仿佛遗世独立。他的背影依旧沉稳如山岳,步履从容不迫,仿佛刚才雷霆出手、瞬间击溃数名凶徒,不过是随手拂去了几只恼人的飞蚁,根本不值一提,连一丝波澜都未曾在他心中留下。风拂过,掀起他略显陈旧却干净整洁的衣摆,逸龙剑鞘上那抹青色的流光在风中摇曳生姿,宛如一道划破长空、指引着前路的孤傲青虹,无声地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凛冽威严。
身后,传来林浩强忍着腕骨碎裂的剧痛、夹杂着无尽痛苦与不甘的嘶哑喊叫,试图挽回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颜面:“段楚寒!你……你等着!我师尊天致越长老可是剑阁主事,他……他定会替我们讨回公道!你跑不了!”声音嘶哑破败,在空旷的演武场中显得苍白无力,更像是一句空洞、底气不足的诅咒,连他自己都未必相信。
段楚寒置若罔闻,连脚步都未曾有丝毫的停顿或犹豫。他的目光穿透了四周那些呆滞、敬畏、恐惧交织的人群,牢牢凝聚在演武场最尽头,深邃如渊,仿佛能洞穿时空。那里,一面巨大无比、仿佛亘古存在的青铜战鼓静静矗立,鼓面蒙着一层厚厚的、饱经风霜的岁月尘埃,却仿佛在无声地、低沉地召唤着他,蕴**古老而磅礴、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他的手紧紧握住逸龙剑那温润如玉、此刻却隐隐传来脉动的剑柄,一股温厚而磅礴的力量透过掌心清晰地传来,如奔腾不息的地下暗河,在他体内汹涌流转。这力量,不再是昔日焚烧理智、只知毁灭一切的复仇烈焰,而是撕裂沉沉黑暗的破晓第一缕曙光,是守护心中所持信念的坚定磐石,更是斩断一切有形无形枷锁、超脱既定命运束缚的昂然不屈勇气,在他心间激荡澎湃,发出无声却震撼灵魂的轰鸣。
他坚定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向前迈出一步。
“咔嚓——”
脚下那历经千年踩踏、坚硬无比的青石板,悄然裂开一道细长而深邃的缝隙,裂纹如蛛网般无声地向四周迅速蔓延开去,仿佛大地在无声诉说着某种沉寂已久、足以撼动乾坤的力量,正在此刻彻底觉醒,挣脱束缚。
“铛——!!!”
演武场中央那面巨大的青铜巨锣,仿佛被无形的巨锤悍然击中,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震天巨响!声浪滚滚如潮,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洪亮、都要激昂,如同一道撕裂长空、荡涤寰宇的惊世雷霆,悍然劈开了笼罩四野的沉沉晨雾与死寂,余音轰鸣激荡,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为之剧烈悸动、气血翻涌。
段楚寒的嘴角,无声地向上扬起一丝冰冷而锋利的弧度。那笑意中,藏着无边的锋芒与斩断一切阻碍、一往无前的决断,如同绝世神兵骤然出鞘,寒光乍现,映照着前方未知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