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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提璧,诗名《出塞》!
满楼灯火忽然暗了三成。
见罗颢发言,醉仙楼自是不敢怠慢。
两名侍女手捧笔墨纸砚,步履匆匆送到飞霜阁内。
当着众人的面,将其铺展开来!
却没想到罗颢看都没看一眼。
始终站在原地,毫无动静。
“噗嗤~”
对面的采薇轩率先响起一声嗤笑,紧接着便是七嘴八舌的嘲讽声。
“先前说的那般高高在上,还以为真的有什么本事呢!”
“搞了半天,就这样硬生生拖着?!”
这些世家门阀出身的子弟,若是平日在街上遇到,自然不敢随意出言嘲讽罗颢。
毕竟论及身份地位。
罗颢这位镇国侯,可是和他们家中长辈平起平坐的存在。
所以先前罗颢教训窦怀恩的时候。
这些人没一个敢出言帮衬。
然而此时情形就不一样了。
斗诗,便是比拼文学造诣,是文人间的争斗。
一切以诗文水准为先。
罗颢这个镇国侯的爵位,此刻并不好使!
所以那些世家门阀子弟才敢肆无忌惮发言。
听到这些嘲讽话语,其他满怀期待的宾客也是神情愈发怪异。
罗颢身旁,长孙冲醉醺醺凑过来,小声问道:“颢子,行不行?”
“咱可不能就这么丢了脸面,要是实在写不出来,就直接掀桌子!”
“先把对面那几个家伙打一顿,其他的后面再说!”
罗颢摇了摇头:“倒也不至于……”
他猛然昂首,轻笑道:“本侯要写的诗,可不适合在这宣纸上用蝇头小楷写出来!”
“我让你们准备笔墨,是放在那高台上的!”
众人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
倒是一楼高台的花魁柳晴晴率先明白过来。
“侯爷,是要当场题壁?!”
罗颢长笑一声,一只手拎着酒壶,另一只手猛然握紧栏杆。
随后,微微用力。
整个人便翻过栏杆,直接落在高台上!
他负手而立,望向采薇轩。
“今日便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诗!”
柳晴晴看着近在咫尺的英武少年,美目流转,越来越明亮。
罗颢转身,拱手道:“劳烦!”
柳晴晴捂嘴轻笑:“能得侯爷墨宝,是醉花楼的荣幸!”
她朝身后招了招手。
很快,八个龟奴合力将一个东西抬上高台。
众人定睛望去,那竟是半人高的黄梨木屏风。
空白的屏风一片素静,似乎在等待有人在其上留下千古佳文!
“松烟墨,研至七分浓。”
罗颢淡淡说了一句,径自抓起三寸狼毫。
柳晴晴眼神愈发明亮,竟是主动挽起裙袖,小碎步上前。
“若是侯爷不介意,小女子愿为侯爷研墨!”
罗颢偏头看了一眼这位花魁,又提起酒壶,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有佳人素手研墨,本侯自是求之不得!”
在场众人纷纷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看向高台。
采薇轩中,那群世家门阀的子弟依旧满脸冷笑。
甚至还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
“真是装神弄鬼,想用此等方式来吸引柳花魁的注意力,且看你一会如何收场!”
话音未落,罗颢执笔的手突然在屏风上落下雷霆之势: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笔锋过处墨色如铁,银钩铁画几乎要破步而出。
二楼纨绔们的嗤笑卡在喉间,窦怀恩手中琉璃盏“当啷”坠地!
他面色苍白凝视屏风那两行大字。
口中不停念叨,眼中惊骇几乎化作实质!
这两句看似平白的诗句,却暗合时空流转的壮阔,更透着金戈铁**苍凉。
当真称得上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得闻!
罗颢停顿下来,在众人惊叹目光下,仰头将酒壶里的佳酿一饮而尽。
随后再次挥毫,气势如虹,一气呵成: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最后一笔戛然而止时,墨汁沿着屏风裂痕蜿蜒而出。
满楼只听得到烛芯噼啪炸响,先前叫嚣最凶的那些世家子弟,皆是张大嘴巴。
此刻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柳晴晴素手按着怦怦作响的心口。
目光掠过屏风上力透纸背的“”阴山“”二字,恍惚听见了边塞朔风。
“好!”
飞霜阁内,突然爆发出程处嗣炸雷似的喝彩。
武将子弟们纷纷击案狂啸。
长孙冲拎着酒壶踉跄起身。
“什么**仙娥金钿!你们好好看看,这才叫诗!”
一言激起千层浪。
随着长孙冲话音落下,原本寂静无声的醉花楼内,如同火星点燃的烟火库。
响起一片惊声赞叹。
满座宾客纷纷拍手叫绝!
一些人口中不停诵念着这四句诗,昂颈高歌!
二楼一些雅间后,时不时传来杯盏碎裂声。
然后便是一些贵客惊呼的声音。
“快,给我拿纸笔,我要将这首诗誊抄下来,回去好好研读!”
“镇国侯不愧有诗仙之名,此诗堪称千古绝句!”
采薇轩的露台上。
窦怀恩攥着半块碎瓷,指缝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他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先前满口嘲讽此刻都化作攻击自己的回旋镖!
打得他满脸生疼!
罗颢将笔掷在地上,森然回眸。
“正如本侯先前所说,诗文本就是小道,本侯原不屑为之。”
他背负双手,缓缓走下高台。
面对身后佳人的炙热目光,置若罔闻。
只是抬眸,凝视楼上窦怀恩等人青白交加的脸色。
“但若是有人自以为能以此道羞辱本侯……”
西域玻璃灯突然被夜风掀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少年似笑非笑地抚过腰间玉带。
“本侯不介意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文武双全"!”
“侯爷.…..”
柳晴晴突然轻唤出声。
女子指尖抚过屏风裂痕处的墨迹,声音带着轻颤:“这首诗...可有名目?”
罗颢垂眸看着自己掌心墨痕,俊朗面容宁静而淡然。
就仿佛这首足以称得上诗文巅峰的绝句,只是他随意而为一般。
“《出塞》。”
二字掷地,勋贵子弟们的喝彩几乎掀翻楼顶。
龟兹鼓不知何时换成了肃杀的战鼓点。
有人怔怔望着屏风呢喃:
“这样的诗...…该用鲜血写在边关敌人的城墙上!”
柳晴晴凝视着少年侯爷颀长背影,眉目愈发明艳动人!
她突然觉得楼外长安城的月色,今夜格外苍凉!
好一首……出塞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