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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你看到了吗?”陈方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是野儿!是我的儿子!”
“老奴看到了,看到了。”陈忠也是满脸笑容,“少爷他真的长进了。”
“何止是长进了!”陈方世激动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儿子那矫健的身姿,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既骄傲又心酸。
“这半个多月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陈方世喃喃自语,“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又是一时兴起,是做样子给我看。”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坚持下来了。”陈方世的眼神里充满了欣慰。
“你看他练武的样子,那股认真劲儿是我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
陈忠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老爷,少爷这阵子每天天不亮就起,不是读书就是练武,而且前几天侯家和钱家那两位公子哥又来请,少爷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让老奴给回绝了。”
“好!回绝得好!”陈方世一听更是高兴得抚掌大笑,“早就让他别跟那帮不三不四的家伙混在一起,他就是不听,现在总算是开窍了!”
笑着笑着,陈方世的眼眶却红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窗户,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陈忠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了……。”
陈忠看着自家老爷那微微颤抖的背影,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他跟了陈方世一辈子,最清楚老爷心里的苦。
陈家曾是开国勋贵,何等风光。
可传到陈方世这一代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落。
陈方世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在朝中只有一个不上不下的闲职,全靠着祖上的荫庇和女儿在宫中的地位才勉强维持着家族的体面。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唯一的儿子,陈野的身上。
他盼着儿子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重振陈家的声威。
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陈野从小顽劣,长大后更是成了京城有名的纨绔,斗鸡走狗,眠花宿柳,无一不精。
他这个做父亲的骂也骂过,打也打过,甚至还不惜重金给他娶了个媳妇,可换来的却是儿子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变本加厉的堕落。
渐渐地,陈方世心灰意冷了。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儿子别在外面闯出什么塌天的大祸,能安安稳稳地当一辈子富家翁,把陈家的血脉延续下去,那他就谢天谢地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快要彻底绝望的时候,希望的曙光却突然降临了。
“老爷……。”陈忠走上前轻声安慰道,“少爷这是懂事了,这是好事啊,您该高兴才是。”
“我高兴,我当然高兴!”陈方世转过身来,脸上又是泪又是笑,“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他娘,要是他娘能看到野儿现在的样子该有多好……。”
提起早逝的夫人,陈方世这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再也忍不住,泪水潸然而下。
他等这一天,真的等得太久了。
……
与此同时,云州城的其他豪门世家也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皇家秋猎做着最后的准备。
对于这些勋贵家族而言,秋猎早就不再是单纯的打猎游玩了。
这是一场重要的**活动,一个向女帝陛下展示家族力量和后辈才俊的绝佳舞台。
更是年轻一代崭露头角,博取功名,甚至获得陛下青睐的最好机会。
因此各家都把这次秋猎看得极重。
有钱的出钱,为自家的子弟搜罗宝马良弓,神兵利器。
有门路的托门路,请来军中的高手或者学宫的夫子,对子弟进行最后的特训。
整个云州城都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氛。
安远侯府。
侯恩愁眉苦脸地看着手里的弓,又看了看远处那个被他射得跟筛子一样,却没几支箭在红心上的箭靶,烦躁地把弓扔给了旁边的家仆。
“不练了!不练了!烦死了!”
忠勇伯府。
钱易光着膀子,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此刻的他正哼哧哼哧地举着两只巨大的石锁,脸憋得通红。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
他砰地一声扔掉石锁,一**瘫坐在地上,喘得跟头牛一样。
类似的场景在云州城各大府邸轮番上演。
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们,被逼着临阵磨枪,一个个叫苦不迭。
时间就在这种各怀心思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
终于,秋猎之日到了。
这一日天还未亮。
深秋的云州城已经寒意刺骨,街道两旁的树木早已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杈在晨风中萧瑟。
寻常百姓家,此刻大多还紧闭门窗,躲在温暖的被窝里。
但整座云州城却已经醒了。
大街之上已被禁军戒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金戈铁甲,寒光凛凛。
今天便是大陈王朝的女帝陛下出城秋猎的日子。
“咚——咚——咚——”
卯时三刻,厚重而悠扬的钟声从皇城深处传来,响彻云霄。
紧接着,紧闭的皇城正门承天门在一阵沉闷的咯吱声中缓缓打开。
一队身穿金甲,手持长戟的御林军率先走出,气势森严,分列两旁。
随后,一面巨大的,用金线绣着日月山河图案的皇命旗牌被八名身材魁梧的校尉高高举起,缓缓向前。
旗牌之后,是上百名身穿各色官服的文武百官,他们按照品阶,神情肃穆地跟在后面。
而在百官之后,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一架极尽奢华,雕刻着凤凰鸾鸟的巨大宝车,由八匹神骏非凡,通体雪白,甚至头顶还长着一根独角的异兽拉着,缓缓驶出宫门。
凤鸾宝车!
女帝陛下的座驾!
看到这架宝车的瞬间,街道两旁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呼啦一下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陈野也在人群之中。
不过他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作为勋贵子弟随驾出行的。
当听到皇城钟声响起的时候,陈方世亲自为陈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劲装,满眼都是期许和叮嘱。
“野儿你记住,跟在队伍里莫要惹是生非,但若有机会也不要畏缩不前,凡事尽力而为,无愧于心即可。”
陈方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他想说的有很多,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这简单的一句。
他不想给儿子太大的压力。
“爹,我省得。”陈野点了点头,他能感受到父亲那沉甸甸的期望。
而后他翻身上马,对着父亲以及不远处的谢薇宁微微颔首。
谢薇宁今天也来了。
她依旧是一身素雅的长裙,俏生生地站在陈方世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半个多月来,两人虽然再没有同桌吃过饭,但府里相遇时,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直接无视,偶尔会冷淡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陈野知道,那天晚上的那顿饭,终究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些痕迹。
陈野对着二人一抱拳,然后便调转马头,带着陈家的几个护卫和仆役,汇入了街道上缓缓走过的勋贵队伍之中。
这支队伍汇集了云州城里几乎所有勋贵世家的子弟。
安远侯府的侯恩,忠勇伯府的钱易,还有其他一些陈野脸熟但叫不上名字的公子哥也都在其中。
他们一个个都穿着崭新的猎装,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成群的家仆,看起来威风凛凛。
当陈野骑着马出现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没办法,他今天的扮相实在太过惹眼。
陈野骑着的这匹马是陈方世特意为他从西域马商手中重金购得的宝马,名叫踏雪乌骓,通体漆黑如墨,唯有四蹄雪白,神骏异常。
身上穿着的黑色劲装则将他那经过半个多月锻炼而变得匀称挺拔的身材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背后负着那张铁胎弓,腰间挎着一柄从家传兵器里挑出来的百炼长刀。
再加上他那本就俊朗不凡的容貌,此刻更是显得英武非凡,气度沉凝。
“**……那是陈野?”
钱易正跟几个公子哥吹牛,一回头看到陈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还是咱们认识的那个老陈吗?这卖相也太他**唬人了!”
侯恩也是一脸的错愕。
他印象里的陈野总是带着一股子被酒色掏空的虚浮和颓废,什么时候有过这等英气勃勃的样子?
周围的公子哥们也是议论纷纷。
“人靠衣装马靠鞍,古人诚不我欺啊!这废物换了身行头,还真有点人模狗样了。”
“样子货罢了,中看不中用,你信不信待会儿到了猎场,他连弓都拉不开?”
“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等着看他笑话就是了!”
这些议论声虽然不大,但以陈野如今的耳力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平静地骑在马上,目视前方。
对他而言,这些人的看法根本无足轻重。
很快,皇家的仪仗队便从大街上缓缓驶过。
等候在侧的勋贵队伍们立刻自觉地汇入了大部队的末尾,跟随着浩浩荡荡的人流朝着城外缓缓行去。
一时间,马蹄声、车轮声、旗帜的猎猎声,汇成了一股雄壮的交响曲。
陈野跟在队伍里,抬头看向前方。
最前方,那面巨大的皇命旗牌在晨光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几乎遮天蔽日。
一股堂皇浩大,令人心生敬畏的气势从旗牌上散发出来,笼罩了整个队伍。
陈野的眼神也在这一刻猛地一凝。
因为在他的感知中,队伍前方隐藏着不止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
这些气息有的霸道如火,有的浩然如山,有的阴冷如冰。
但无一例外,全都强大到令人侧目的地步。
“这个世界……果然是卧虎藏龙!”
陈野的心中瞬间敲响了警钟。
之前在花船上看到的学宫夫子,已经让他对这个世界的武力上限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
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直观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水到底有多深!
看来自己以后行事必须得更加小心谨慎了。
就在陈野暗自警醒之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陈公子。”
陈野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穿内侍服饰的太监骑马赶了过来。
正是之前去府里送信的那个刘公公。
“刘公公。”陈野客气地点了点头。
刘公公脸上堆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陈公子,陈舍人让奴才给您捎个话。”
“姐姐她说什么?”陈野问道。
“陈舍人此刻正在陛下车驾内随侍,一时半会儿过不来。”刘公公说道,“舍人说让您安心跟着队伍便是,莫要急躁,也莫要惹事,等到了猎场,一切有她。”
陈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陈婉儿对自己这个弟弟可真是没得说,时时刻刻都在挂念着。
“有劳公公了,也替我多谢姐姐。”陈野诚恳地说道。
“陈公子客气了。”刘公公笑着应了一句,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陈野今天的扮相,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后便一抖缰绳,催马赶回了前面的队伍。
陈野收回目光,继续跟着大部队缓缓前行。
队伍浩浩荡荡,一路出了云州城南门,又行了约莫两个时辰,终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抵达了目的地。
皇家猎场,南苑。
这里是大陈王朝历代皇帝秋冬狩猎的专属园林,占地极广,方圆足有数百里。
苑内森林茂密,水草丰美,山峦叠嶂,地形复杂。
据说里面不仅投放了大量的野猪、麋鹿、虎豹等寻常猛兽,甚至还有从深山大泽中捕来的,蕴**一丝灵性的异兽,供皇室和勋贵们猎杀取乐。
队伍抵达猎场外围的一片开阔草地后便停了下来。
这里是此次秋猎的大本营,早已有一队工部官员和禁军在此等候,并搭建好了成片的营帐。
最中央是一座金顶的巨大御帐,周围环绕着文武百官和禁军的营帐,形成一个核心区域。
外围则是按照各家爵位高低,划分给勋贵世家们的扎营地。
随着大部队的抵达,整个营地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各家的家仆们开始忙碌地卸下物资,搭建帐篷,埋锅造饭。
公子哥们则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高谈阔论,互相吹嘘着自己的宝马良弓,气氛十分活跃。
陈野按照标识找到了自家营地。
地方不大,就在营盘的角落里,这也符合陈家如今没落的地位。
陈家的几个仆役倒是手脚麻利,很快就将帐篷搭好,并架起了行军锅,开始生火做饭。
为了更好地模拟战时和野外狩猎的场景,秋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无论身份多高都得吃大锅饭。
而陈野看着这热火朝天,好似大型户外野营一般的场景,也觉得有几分新鲜。
他没有像其他公子哥那样到处乱窜,而是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下,一边擦拭着自己的长刀,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四周。
他看到侯恩和钱易那伙人正围着一个穿着华服,看起来地位不低的公子哥大献殷勤。
而一些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武将子弟已经开始在空地上比试摔跤和力气,引来阵阵喝彩。
更多的则是一些文官家里的子弟,他们聚在一起,吟诗作对,指点江山,显得与这片充满了阳刚之气的猎场格格不入。
众生百态在此刻一览无遗。
陈野正看得有趣,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丫鬟低着头,行色匆匆地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这小丫鬟看起来有些紧张,一双眼睛不停地在四周瞟来瞟去,像是在找人。
而当她看到独自坐在草地上的陈野时,眼睛一亮,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陈……陈公子?”小丫鬟走到陈野面前,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陈野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
这丫鬟他并不认识,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陈府的人。
“你找我?”陈野问道。
“是……是的。”小丫鬟点了点头,然后飞快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绸包裹,一把塞进了陈野的手里。
“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
说完她像是完成了什么天大的任务一样,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不等陈野反应便一溜烟地跑掉了。
陈野拿着这个还带着一丝温热的包裹有些发愣。
你家小姐?
谁是你家小姐啊?
拜托能不能说清楚啊!
陈野不明所以,然后打开了这个粉色的丝绸包裹。
里面是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手帕上用金线绣着一对比翼鸟,做工精致。
而在手帕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陈野抽出信纸,展开一看。
一股淡雅的兰花香气扑面而来。
信上的字迹娟秀小巧,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整张纸。
陈郎亲启:一别数日,思念至深。闻君闭门苦读,奋发图强,妾心甚慰。想君必是为我之故,方有此改变,念及此,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今秋猎同游,实乃上天之赐,然白日人多眼杂,不便相见。妾已打探清楚,入夜之后,营地西侧有一片白桦林,你我二人可于林中相会,以解相思之苦。
切记,子时为号,不见不散。
落款是梦微。
梦微?
吴梦微?
当看到这个落款时,陈野的脑子嗡的一声,一段被原主刻意尘封的记忆猛地涌了上来。
他想起来了。
这个吴梦微还真不是一般人。
她爹是当朝太师,一品大员吴道甫。
而这个吴梦微乃是吴太师最疼爱的小女儿。
这样一个金枝玉叶般的人物是怎么跟原主这个纨绔扯上关系的?
陈野搜肠刮肚,总算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概是七八个月前,原主还没跟谢薇宁成亲的时候。
有一次他在参加某个诗会(当然他是去蹭吃蹭喝的)时,偶然遇到了这位出来游玩的吴家小姐。
原主虽然不学无术,但架不住长了一副好皮囊,又惯会说些花言巧语。
于是不知怎的就勾搭上了这位涉世未深,又正值怀春年龄的太师千金。
两人偷偷摸摸地私会过几次,原主甚至还写过几首酸掉牙的歪诗送给她。
后来陈野和谢薇宁的婚事定下,原主自觉理亏,再加上也怕吴太师知道了打断他的腿,就单方面地断了联系。
没想到这位吴小姐竟然还没忘了他!
而且还追到这皇家猎场来了!
陈野拿着这封信,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原主这个家伙,当真是个惹祸的祖宗!
太师的女儿他也敢去招惹?
至于去还是不去……。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因为陈野根本不打算去。
他现在正处于转型的关键时期,只想安安稳稳地在秋猎上表现一下,扭转名声,激活职业。
哪有闲工夫去跟什么太师的女儿玩私会的游戏?
万一被人撞见,那他这半个多月的努力就全白费了,而且还得罪了吴太师,简直是得不偿失。
陈野打定主意,准备把这封信直接烧了,就当没收到过。
可就在他准备动手之时,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一行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系统提示!
【开始就职】
见到这行字,陈野不由得精神一振。
**,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
只是自己没做什么啊,怎么就突然激活职业面板了呢?
就在陈野疑惑之时,一行光幕缓缓浮现。
【姓名:陈野】
【职业:浪子(lv1)】
(本章完)